春芽皺眉,不想承認。畢竟彼時是藏在那神案下面,并未公開面。
春芽索裝傻到底,“奴婢愚鈍,一時倒不記得了。”
雪姨娘卻輕笑一聲,索在橋欄桿上坐下。
"你怎麼忘了,就是在麒麟堂啊。那日我去祭拜老侯爺,你就在那桌子底下。
春芽怎麼都沒想到,雪姨娘竟然一語道破。
春芽便也嘆口氣,不裝了。
別開頭去,向水面,"……所以,當日換了老侯爺的人,果然就是雪姨娘您?”
想到此事,春芽眼底涌起憤怒的漣漪。
換那賬本的人,不但發現了將暗賬藏在那蓮花座里,關鍵更還得有本事做出另外一本幾平可以以假真的假賬本來。
那些紙張、墨跡的做舊,也唯有對賬本極為了解的人才能做到。而雪娘本人就是侯府鋪子賬房之,可以說從小就是在賬本的墨香熏染之下長大的!
雪姨娘卻靜靜聽著,聽完反倒俏皮一笑,完全不像是老夫人,倒像依舊是十六歲的活潑一般,"是啊,是我。"
“不過你當然也猜到了,我老侯爺的可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啊,是為了晏兒。春芽口鼓脹,便忍不住一聲冷笑,"呵!"
雪姨娘又何必還解釋,難道是想不到還是怎的!
“只可惜,當日的雪姨娘您卻沒想到吧,您走的只是一本假的賬本。那東西到了三爺手里,可一點都幫不上三爺!"
想到這個,春芽心升起一子解氣的痛快!
心底的郁悶抑得太久了,已經再忍不住,所以就算當著雪姨娘的面,也要吼出來!
雪姨娘卻沒生氣,依舊笑瞇瞇地看著,“是啊,那賬本的確是沒能幫上宴兒,真有點憾呢。不過好在晏兒他自己能干,就算沒用老侯爺留下那筆產,他還是贏得了如今的局面啊!"
雪姨娘的話,對春芽來說倒的確是最有效的反擊
春芽也只能扼腕嘆息!
云晏他,明明自己手里沒有多勢力,可他就是捉住了蕭凜斬殺晉王的機會,借助王府的人馬實現了他自己的目的!
借力打力這一招,云晏用到了最妙!
雪姨娘依舊歪頭打量著春芽,“其實我當初剛將賬本給晏兒的時候,晏兒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因為我要替他找的,是云雷震九州"啊,那其實是一張云家祖上留下的地圖,里面藏著財寶,也藏著人馬呢。”
“可你留下的那本假賬本呢,依舊還是一本賬本,雖然字面上看起來跟'云雷震九州'里的暗語有些相像,但是其實一點都不挨邊兒。這就說明你雖然替老侯爺守著那賬本那麼久,可你其實兒就沒參它究竟是個什麼。”
春芽便是一瞇眼,"「云雷震九州」?"
雪姨娘無邪地點頭,“對啊。云家的雷霆手段,一旦發,必定九州顛覆,天下易主。”
春芽心中翻涌。
實則原本約猜到過一點,但是因為要尊重老侯爺,不肯將那賬本全都看一遍,所以也只能約覺得那賬本里的容別有玄機,一定不是普通的賬本,有可能是藏寶暗賬之類的。
終究沒敢想,那暗賬與江山易主有關!
深深吸氣,防備地住雪姨娘,”這樣機之事,老夫人又何必告訴奴?讓奴繼續蒙在鼓里就是。”
雪姨娘搖搖頭,“要是晏兒還沒事,那我的確是不能告訴你的。這事兒終究是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可是如今,晏兒這不是了麼,那我便是告訴你也無妨了。”
春芽輕笑一聲,"三爺事了麼?奴婢看倒不盡然。這天下如今是蕭狐若的,卻不是三爺的。"
雪姨娘扼腕,“可不是嘛!多可惜,要是當初你不給我留個假的,我能把真的去給要兒的話,那要兒就不用利用晉王府的兵馬,他自己就可以得了天下了!"
“都是因為你啊,讓要兒雖然功了,卻不得不繞了個大圈子,甚至還不得不給自己多埋了一個大雷,來日不得不再付出多許多倍的心思,再將那個大雷排掉。"
春芽忍不住笑起來,"所以老夫人是在責怪奴麼?”
雪姨娘點點頭,“從一個當娘親的立場,我真的是責怪你的。”
春芽漠然跪倒在地,"奴婢聽憑老夫人責罰就是。"
雪姨娘卻無奈地聳聳肩,“可是,兒大不由娘。這本是晏兒自己的事,終歸還得是兒自己來決定。當日就算他明知道我拿給他的是個假的賬本,他明明還有機會向你去問出真的來,可是他卻竟然放棄了。”
"他自己都這麼決定了,那你說我這個當娘的,又怎麼好意思越俎代庖呢?”
春芽聽得愣住,一時之間都無法猜測這位雪姨娘究竟是何心思。
心底甚至生起一種錯覺,只覺雪姨娘不是來跟算賬,反倒是來與一起分一個趣事兒似的。
雪姨娘笑瞇瞇打暈春芽半天,又慢悠悠說,“我猜,晏兒是在心底里做了一個比較,江山和你,然后他自己想好了他自己的選擇。”
“他啊,不喜歡二選一,他是打算兩個都要。而他也終究都做到了。”
春芽蹙眉。
雪姨娘輕笑一聲,“我知道你這丫頭又想說什麼。你是想說,江山和你,他都沒真的得到。
“可在我看來啊,這兩樣他不就都只差一步麼。一步之遙而已,只要你肯再給他些時日,他必定兩者兼得。”
春芽靜靜凝視雪姨娘。所以今日,這位母親是來替云晏跟說?呵,這又何必呢?
只是個奴婢啊,在云晏的心里毫無分量。就算雪娘這麼想,也不代表云晏自己會這樣想啊。
春芽便靜靜垂下眼簾,清淺一笑,"老夫人多慮了。如今三爺妻妾滿堂,肯為三爺等待的人太多了,三爺并不在乎有沒有奴婢一人。
雪姨娘忍不住嘆氣,"丫頭,你可愿意再聽我說說,我自己的曾經?”
春芽卻淡笑搖頭,"雪姨娘的過往,奴婢雖聽說得不多,但是奴好歹也在侯府中這些時日了,所以多也是有所耳聞的。"
“便不勞雪姨娘再親口與奴婢講說一遍了。”
雪姨娘又想怎麼勸呢?說雪姨娘自己也只是賬房之,一生為老侯爺侍妾,盡大夫人、佟夫人們的欺負;卻終究母憑子貴,在自己人生的后半程因為兒子的功,終于苦盡甘來,從卑微的賬房、侍妾,終于為了一品誥命夫人?
呵,這樣的“功",不要也罷。
春芽恭順行禮,“奴婢出來的時辰不短了,若再耽擱,唯恐三怪罪。“若老夫人沒旁的吩咐,那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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