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馮小憐明明看見房中燃著燈燭,明明從窗紙上能看見云晏在走、洗浴,可云晏就是不肯搭理。
馮小憐憤難當,最后干脆一頭撞在了廊柱上。
原本并不是真心撞,只是為了以此來要挾云晏。卻不想云晏卻兒就不理這才發了狠,又豁出命去撞了一下。
最后這一下,頭破流,終是暈厥了過去。
彎兒翹了翹角,"門外地上還有印呢,三爺人來刷洗了半才刷洗干凈。”
春芽聽完,只默默將發髻挽好。
彎兒倒是一雙眼亮晶晶的,“姐姐,三爺這回可算是展了真心。姐姐的好日子已是來了。”
春芽卻仿佛聽著別人的事,只淡淡勾了勾角,"是啊,好日子已是快來了。”彎兒不知道春芽說的是什麼,只跟著一起天真地高興罷了。
用完了早飯,春芽出門。
在角門見了瘋大叔,按著約好的,帶著瘋大叔去西花園里,見到了大公子云宥。
這兩位見面,像對暗語似的,說了一大通春芽聽不懂的話。
什麼“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還有嘰里呱啦的鳥語。
對了好一陣子的暗語,兩人終于完全相信了對方,又哭又笑地摟抱在了一起。
兩個大男人這麼摟抱著,春芽都有些無法直視,只好背過了。
兩人激過后,才又想起當初兩人各自答應了春芽的承諾。
春芽帶他們兩個見面的換條件是:想去他們的世界。
云宥捧著圓鼓鼓的腮幫,“可是阿宴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打死我?”
瘋大叔點頭,“我會更慘。我是他部下,這屬于背叛。"
春芽嘆口氣,“那我換個理由。我不是為了自己逃離三爺,我是為了我的孩子。
“這孩子好歹也是他的脈,如果他知道了你們是為了救他的孩子,他還會跟你們算賬麼?”
云宥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孩子怎麼了?"
春芽垂下眼簾,"從懷了這孩子開始,每逢太醫來給我把脈,有時候我看似是暈厥的,實則我是裝的。”
太醫的神,我全都看在眼底。太醫與三爺所說的話,雖然我沒有近在跟前,卻也大能猜到太醫在跟三爺說什麼。
春芽頓了頓,笑了下,"……我知道我的子不宜孕。如今勉強懷了孩子,可是這孩子怕也帶不了多久。"
“太醫也同樣不敢保證這孩子來日能不能順利分娩下來,說不定我與這孩兒的母子分都熬不到見面的那一天。"
雖然努力在微笑,可其實眼底終究還是蒙上了一層悲傷的水霧,“還有可能,即便這孩子能在我肚子里呆到足月,可是在臨盆那一刻卻還可能要面臨危險。我母子兩個啊,那一刻還要一起站在鬼門關前,聽太醫問,保大還是保小。”
云宥一改往日天真癡傻的模樣,神登時張起來,“真的會這樣啊?"
春芽點頭,“奴婢自為揚州瘦馬,年時便被牙婆子灌下各種涼藥;后來進侯府來,又拜三爺所賜,服下過毒藥..….”
想到這兒忍不住心寒而笑,“我就不明白,三爺他明知自己對奴做過什麼,卻為何還要堅持讓奴婢留著這個胎兒。”
瘋大叔兩條掃帚一般糲的眉鎖,“如此說來,春芽你的確是應該到我們那個世界去!我們那邊的婦產科醫已經十分高超,若你能到那邊,你母子一定都能平安。”
云宥也點頭,“對呀對呀。小芽芽你一定得去!阿晏這邊給我們吧,就算他要殺我,我也不后悔!"
瘋大叔卻沉道:"可是目下最大的難題是,我們兩人卻也都不知道該如何送你過去。”
他看了云宥一眼,"我們兩個其實也都是稀里糊涂穿過來的,不知道怎麼來的,就也不知道怎麼回去。
云宥也苦了臉,“對呀對呀。"
春芽垂下眼簾,“我倒對大叔和大公子的描述,各自有些心得。"
瘋大叔挑眉,“什麼心得?"
春芽道:“回想當年,大叔當年在村子里總是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遙遠房,像是等著遠行未歸的親人。”
瘋大叔點頭。
“而大公子,則總是站在府中的大樹下,抬頭看天看云。”
云宥圓睜雙眼,“小芽芽,這你都發現了哇!"
春芽點頭,“所以大樹和大公子能來到這個世界,我猜想,共同點就都是「大樹」,對麼?”
瘋大叔和云看對視一眼,不由得都點了頭。
兩人來到這個世界,的確一睜眼就都在大樹旁。
春芽垂下眼簾,“不瞞二位,老侯爺給家主留下一本暗賬,起初是給我保管。所以我曾經無意間看見過里面的一幅圖。我看不懂,不過卻只覺那圖畫與方位有關。曾經不明其意,可是這些日子慢慢回想起來,卻覺得大叔當年在村子里的那棵大樹,與大公子在侯府里的大樹,似乎都符合那圖中相同的一個方位。”
瘋大叔和云宥也都瞪圓了眼,“這麼巧?”
春芽點頭,“所以我想,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只要二位幫我,我也一定能走得。”
馮太師滿門下獄,因為馮太師畢競是三朝老臣,門生遍布朝野,蕭狐若剛登基不久,也需要穩定人心,于是特地發了恩詔,將馮家青壯男丁發配從軍,將馮太師放逐嶺南。朝野上下都說,陛下這終究還是給了定國公云晏面子。
因為馮小憐是定國公的平妻,而定國公正妻阮杏的父親正在嶺南為,所以馮太師縱然發配過去,也有阮杏的父母代為看顧,馮太師遭不著什麼罪。
可這是外人以為的,事實上馮太師本人出京之后,水路還沒走到一半,距離嶺南尚遠,就出了事。
馮太師在船上上吐下瀉,不過三日,竟老命歸西。
所有人都覺得馮太師是因為年紀大了,家中遭了這麼多事,發配途中又顛簸,且水土不服,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是馮小憐卻不肯接,一口咬死是阮杏與阮家父母合謀,故意在途中害死馮太師。
阮杏自然不肯認這罪責,冷笑著回懟,說馮太師是死在船上,路途距離嶺南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兩人狗咬狗地鬧起來,定國公府里便再無寧日。
不過們鬧騰得越歡才越好,這才更是春芽想要的。只有們鬧騰得歡,才能悄悄地預備自己離開的事。
苦等五年,如願盼君歸!誰知卻被他挖肉剜心做藥引。同樣都是救他的女人,滿身榮寵的是她,剔骨赴死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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