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是不是忘了旁邊還有個大活人？”

    陳黎在一邊看著，臉上笑容意味深長。

    阮知秋抿著笑，出酒窩，“宋寅那邊結束了嗎？要不……”

    想問問陳黎要不要一起吃飯，又不知道林易舟願不願意一起，一時間有些舉棋不定。

    陳黎何等聰明，瞥了一眼旁邊的男人，笑容狡黠。

    “林先生，我們能一起吃飯嗎？”

    “當然。”林易舟不聲，淡淡道。

    “那……走吧？”

    陳黎挽過阮知秋的手，朝校外的方向走，“一會兒讓宋寅直接來找我們就行。”

    林易舟抿了抿，適才還在邊的人，突然鑽到了別人的臂彎裏。

    他失笑，兩人世界結束得真快。

    失落未及停留。

    下一秒，幾步之外的人回眸，眉眼彎著：“快跟上呀。”

    林易舟抬眼過去。

    側是伍爾西牧師的雕像，青銅鍛造之上攏一席長袍。

    哥特式和喬治王朝建築錯落分布。偶有飛鳥劃過，在淡如水墨的視野中，留下一道影。

    夏風習而不躁，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適才空掉的心被迅速補回。

    男人手指在側蜷了蜷，“嗯”了一聲。高長，幾步便追上。

    西餐廳在學校附近，主廚是意大利人，手工烤爐披薩遠近聞名。

    念書時，和陳黎常常顧這一家。

    今天剛一進店，卻被告知四人位已全部被預定。隻剩幾個二人位錯開著，離得不算近。

    “這家店什麽時候這麽熱門了？”陳黎有些詫異。

    “那就分開坐吧。”

    林易舟一手攬過肩，徑直朝裏麵一個二人位走。

    睨了頭頂的男人一眼，正巧看到他角不住的弧度，“你在笑，林易舟。”

    “嗯，算是。”

    眼神極其清白坦，好像在說：“你看，隻是勢所迫”。

    尋不到任何蓄謀已久的端倪。

    雖說都是海濱城市，紐黑文較之紐約更熱。才六月，氣溫已高達三十多度。

    阮知秋最是怕熱。

    大小姐脾氣一點沒有，大小姐的倒是印證了十足十。

    一到夏天，整個人懨懨不振，連食都連帶著差了好幾分。

    “前兩年也這麽熱嗎？”他緩緩道。

    “嗯……”阮知秋想了想，“雖說四季分明，可夏天卻是最長的。”

    他沉默了瞬，“難怪瘦了。”

    “可最近胖了好幾斤。”

    謝允那邊的治療頗效，連帶著食都有好轉。

    男人眸淡淡，在上逡巡一陣，“不夠。”

    想要更多。

    對麵備餐區，兩個土窯置於中間，還沒出餐便已聞到香味。

    “窯烤帕爾馬是這邊主廚的拿手絕活，一會兒你嚐嚐。”

    林易舟兩疊，抿了口冰水，欣然接的安排。

    等披薩上來的時間裏，人手撐著下，故意問他。

    “為什麽不想和陳黎他們吃？”

    男人慢條斯理地將桌上的餐巾鋪開，冷白的手背，青筋延展到腕骨。

    “最後一頓飯，想跟你單獨吃。”

    “什麽最後一頓飯，回國不吃了嗎？”抿了抿，將落在他手背上的視線收回。

    林易舟沒答，隻往後靠向椅背，人恰好落於裏。

    脖頸是淡淡的青白，結突聳，躍出平麵。

    像山峰。

    腦中快速閃過什麽。

    似乎是在夢裏，曾經試圖翻越這座山，隨後便被一陣陣溫的浪吞沒。

    臉倏地紅了。

    青天白日，盯著人家的結想菲菲，實在有失端正。

    男人清泠泠的眼神掃過，落在人發紅的耳垂，“很熱？”

    適才他已經選了遠離窯爐的位置，店裏空調打得也夠足。

    “不熱。”

    林易舟蹙了眉，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那你怎麽……”

    話沒問完，便被服務生上餐的作打斷。

    窯烤披薩都是點單後現烤，頗費些時間。足足二十分鍾，披薩終於端上桌。

    阮知秋鬆口氣。

    暗忖，這麽大膽的夢，應該不是真的吧？

    林易舟沒再細究的反常。

    他執了滾刀，腕骨前後微，轉瞬便將披薩分了均等的十二小份。

    六份皮薄餡多，另一半皮更厚一些。

    看得怔忡。

    這個切法還是大學時候，他看著書學的。

    阮知秋從來不吃披薩邊，每回咬到邊緣位置便罷工。男人常笑，“到底會不會吃，剛吃到華就被你扔了。”

    後來他說利浦有位數學家，研究出了這種公平切法。

    “十二塊裏麵，能切出一半你吃的。”

    他作嫻，將幾乎看不見披薩邊的六塊，抬手轉到一側。

    吸了吸鼻子，“你還記得。”

    林易舟隻笑笑，冷白的刀叉被他執在手裏，渾然一，“快吃。”

    有些眩暈。

    這幾天看見他的笑意，比重逢之後，所有時候加起來都多。

    用餐快結束時，宋寅領著陳黎過來，坐在旁邊剛空出來的位置上。

    “沒想到吃個飯還分開坐了，他們那幾張被預定的四人位，到現在都沒坐上人呢。”

    男人“嗯”了聲，不置可否。

    跟他待了這幾天，阮知秋似乎能從他清正的姿態裏，品出不同尋常來。

    聽到這話，再去尋他的眼，果然有笑意深藏其中。

    所幸桌布夠長。

    汲著高跟鞋，朝某人的西上踢過去，順帶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易舟不聲，拿過餐巾將手了。人畜無害的眼神從人臉上掃過，仿佛在說，“你想多了。”

    正第二次抬腳時，被他大掌牢牢住了腳踝。

    往前一帶，鞋跟抵在他大側。

    指腹糙灼熱，一圈一圈，在腳踝挲輕按。又不知是懲罰還是無意，長指向上劃過的小肚。

    全了，差點驚呼出聲。

    “怎麽了？”陳黎在一邊問。

    從後頸到耳垂紅一片，穩了穩嗓音，“有點熱。”

    “是嗎？你們這個位置還涼快的。”離烤爐有段距離，又靠近空調出風口。

    半晌，收到求饒的眼神，男人才將那雙不安分的腳放回地麵。

    手重新回到桌麵上，執著玻璃杯喝了一口。杯中水麵波，映在下，長指疊下有渾然天的。

    想到這隻手，剛才還遊走在上……臉上紅暈未退，輕咳了聲：“我們也吃好了。”

    四人相繼走出餐廳。

    宋寅轉想去結賬，被黑人服務生告知已付過了。

    “沒能坐在一起吃飯很憾，這次我們請。”

    阮知秋抬眸看他，矜冷的側臉上，一派朗月清風。

    嗯，這神看著還真有幾分“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