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回國？”

    踏出餐廳，陳黎拉著阮知秋問。

    “今晚的飛機。”

    “啊，怎麽這麽急……再相見又不知什麽時候了！”

    雖是口而出的話，但足夠真實。畢業以後到現在，們也隻見了這一麵。

    平時各自奔走於生活，連敘敘舊的念頭都被丟到一邊。可常來常往，才能維持友。

    陳黎深知這一點，故而還未分別就已生出愁緒。

    “我去送你吧！正好晚上我有空！”

    阮知秋本想拒絕，卻被林易舟先接住話，“那就麻煩你送送。晚上我剛好有個會走不開。”

    陳黎揚了揚眉，“沒問題，包在我上！”

    陳黎兩口子下午都得回校，約好送機時間後，便在餐廳門口道別。

    目看向立於一邊的男人，不期然地，與他對上視線。

    “其實有程浦送我就好了，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男人聲線低醇聽：“路上和候機時間都長，怕你一個人無聊。”

    “嗯。”也好。

    上了程浦的車，開過一段，才想起來問，“下午去哪。”

    “海邊。”

    -

    紐黑文市靠近長島海灣。從學校附近開過去，大概半個小時車程。

    車空調打得足，仰靠在椅背，上蓋了條薄毯。

    垂眸看了眼助理發來的日程表，人還沒回去，往後半個月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歎口氣，收起手機，轉頭盯著他看了會。

    側男人微闔了眼。窗外影像模糊不清，將他線條優越的側臉，突顯得更為矜冷。

    視線下移，落在他平整、略的西上。

    型筆直修長，因疊的作，管翻上去一小截。

    正看得神，倏地，目落到某一……

    林易舟察覺到的異樣，睜開眼，嗓音帶了疑，“怎麽了？”

    “那個……西上有我的鞋印。”

    想到餐廳那一幕，止不住的臉熱，“我找張巾給你。”

    說罷，從包裏拿出一張巾，遞給他。

    男人沒有接。眸冷靜而公正，隻問了句，“哪兒？”

    “這。”紅著臉側過，手裏攥著巾，指了指。

    驀地，手指被住。

    林易舟忽的低頭，靠近耳側，嗓音低沉。

    “誰幹的壞事，誰負責。”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耳廓，車安靜異常，將此刻的吞咽聲襯得清晰。

    男人了的手，一下輕，一下重。

    指尖及薄薄的西，再往下，到繃的走向……

    阮知秋臉紅得快燒起來，聲音有些：“有人呢。”

    男人鬆開手，拍了拍適才留下的水漬。麵上一派清正淡然。

    瞪了他一眼，又不敢在車裏靜太大，隻氣鼓鼓地扭頭看向窗外。

    半晌，程浦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

    “阮小姐，林總，可以不把我當人的。”

    “……”

    臨近海邊時，阮知秋按了開關，窗戶緩緩降下。

    海風摻雜了鹹味，由遠及近，撲在鼻息裏。

    一路上，棕櫚樹高聳搖曳，熱浪拂在臉上，有種孔被打開的暢快。

    “快到了。”說。

    -

    臨近海灘的地方，兩人下了車。

    天是一無際的藍，倒映於海中，凝抹不開的幽邃。

    阮知秋不止一次來過這裏。

    長島海灣終年風高浪急，備衝浪的天然條件，不極限運好者匯集於此。

    “鄭子堯的樂隊，每年都在這邊辦音樂會，學校裏很多人會去看。”

    海岸線綿長悠遠，與水墨的山巒相接。興之所至，了高跟鞋，腳踩在了沙灘上。

    見側男人沉默半晌，笑盈盈地轉頭，“不會生氣了吧。”

    “沒有。”

    男人抬手了的頭發，目落點墜在一片深藍裏，有些怔然。

    “相反，我很謝他。如果沒有他，你那兩年應該很難熬。”

    “但我也很憾，我本可以更早陪在你邊。”

    阮知秋從未聽他說過這些。

    這幾天他們每天膩在一起，過得跟普通沒有區別。不提過去，不問將來。

    以至於有時候會產生恍惚，他們好像一直都這麽好，從未分開過。

    很多話題沒提過，林易舟亦沒有。

    這是一個潘多拉的盒子，誰都不知道打開裏麵是什麽。又像是岌岌可危的多米諾骨牌，倒或不倒，推或不推，隻在他們一念之間。

    仿佛隻要不聲不響，便能輕描淡寫，從此將往事帶離。

    不遠海浪溫地推送，與棕櫚葉隨風揚起的沙沙聲，在這一刻達到共鳴。

    喃喃道，“我說過，不怪你了。”

    海灣的沙子不算細膩，偶有沙礫。腳掌著踩在上麵，重心漸漸不穩。

    林易舟一手提著的高跟鞋，一手攙著。到後來索執了的手。

    “不是占你便宜，是怕你摔倒。”

    沒理會他的蓋彌彰。手指被幹燥溫熱的掌心包裹，後了下，又在即將摔倒時將對方抓。

    男人低笑了聲，眼神清明，似乎在說：“看吧，真的怕你摔倒。”

    目的盡頭，橙紅掀起深藍。

    海水被曬了一天，一浪翻過一浪。打在赤的腳背上，溫度旖旎。

    漸漸地，腳下頻率變緩。

    林易舟低頭看，“累了？”

    “嗯，有點。”

    “借你靠一會兒。”

    揚了揚眉，“那我也不是占你便宜。”

    阮知秋半靠在他懷裏，將一半支撐依附在男人上。

    襯衫很薄，半張臉著，布料下麵僨張。吸了口氣，心忽的安靜。

    很奇怪，跳了長久生活的地方，會滋生出有一種不管不顧的決絕來。

    覺得現在自己便是如此。

    遠是不斷西沉的太。

    耳側是強而有力心跳聲。

    “咚——咚——”

    “咚——咚——”

    太終於躍下海平麵後，天才由暖轉為冷。藍調時刻，海水極速退溫。

    男人嗓音低沉，說話時腔有沉悶的共鳴。

    “今天一定要回去嗎？”

    沒有猶豫，“嗯。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