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路之前,太上皇帶著老婆孩子,還有一些侍衛回到。
搬去輞川谷好幾年了,這次跑來見見兒子,順便在皇城里過年。
朱國祥已經兩鬢斑白,不過其他地方居然發烏黑。按照他穿越時胡謅的40歲來算,今年也算有68歲了,除了有些白頭發和皺紋,并不見衰老得多麼厲害。
眾人聚餐之后,父子倆單獨來到花園。
朱銘開玩笑道:“怎麼,覺得我殺貪太多?還是聽說弄死了秦檜,趕著過來一起慶祝?”
“我是聽說,你把皇族犯法與庶民同罪,寫進了《大明律》并宣告天下。”朱國祥說道。
朱銘說道:“皇族犯法,不可能與庶民同罪的,尤其是宗室越來越多的況下。幾十年之后,他們盤錯節,互相包庇維護,文哪里敢對他們手?這條法律寫進《大明律》,更多的是象征意義。或許,今后遇到強的皇帝,可以被引用奏效幾回。”
朱國祥道:“年的皇室,這幾年越來越多了,長公主、公主也嫁了好幾個。是該正式組建宗正寺了。”
“確實,”朱銘點頭道,“皇族如果涉嫌刑事案件,判罰權不能留在宗正寺,必須給三法司進行審理。”
朱國祥說:“可以。”
北宋初年的皇族、宗室犯罪,該誰來管沒有嚴格規定,但肯定不是宗正寺。
宗正寺的職權,只有管理宗室的牒、譜、圖、籍,負責宗室賜名定名,還有宗廟、陵寢等修繕祭祀,宋徽宗年間還管宗室教育——沒有審判置之權!
大概在宋仁宗時期,皇族和宗室數量過多,小小的宗正寺難以管理,于是又增加了一個大宗正司。
大宗正司不斷的奪權,把宗正寺實質上給架空。同時還有了調解糾紛、接訴訟的權力,但宗室犯法究竟該怎麼判,必須給皇帝進行裁決。另外,史們也對宗室有監督之權。
父子倆開始討論宗室管理問題。
商量結果如下:
第一,大致恢復北宋的大宗正司構架,但名字還宗正寺。
第二,宗正寺只管皇帝五服的皇族、宗室、宗親。
第三,五服之外的宗室和宗親,其戶籍必須轉為民籍,接戶籍所在地府的管理。這樣就避免了宗室越來越多,財政吃不消的問題。
相應的,這種轉為民籍的宗室和宗親,科舉做不限制,真有本事做宰相都可以。但在實際作中,多半會被君臣忌憚,估計很難做宰相。
第四,五服之的皇室、宗室,普通案件歸宗正寺理,刑事案件歸三法司理。三法司肯定不敢判決,多半是上報皇帝定奪。
第一任宗正寺卿,由朱嫣的丈夫陳鰲擔任。
這種出了皇帝五服就轉民籍的作,看似非常冷酷無,但宋朝的實際作更無。
宋朝對宗室的管理,以宋神宗為界限,大致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對宗室嚴防死守,當豬養在宮宅之中,而且派太監去時刻監督。
第二階段,宗室里的豬太多了,財政開銷非常吃力。于是不再集中監視居住,疏屬(脈較遠的)宗室,甚至只能自己租房子住,有些過得比普通百姓還窮困。他們又窮又宗室份限制,干脆就為非作歹,乃至淪為幫閑混混。
宋朝只有數王系能繼承爵位,而且這種王系還越來越。
皇帝的親兒子能封王,孫子就直接沒了。
脈較近的宗室,都是給榮譽職,按年限進行升遷,大部分到老了可以升為節度使(虛職)。
于是乎,越來越多的宗室,頂著一個虛職領工資,為宋朝冗的一份子。
脈較遠的宗室,削尖了腦袋想混個榮譽職務,運氣棚的還能混到實缺。
朱國祥和朱銘討論出的方案,看似冷酷無,但相比宋朝宗室制度,其實對國家財政和脈較遠的宗室都有好。
討論完宗正寺,朱國祥又說:“已經年的皇子,總不可能封王之后就當豬養吧?”
正常的皇帝,肯定樂意把不是太子的皇子當豬養。
朱銘說道:“按爵位給俸祿,只要他們別太奢侈,家里仆人別養太多,又有朝廷的賜宅,過清閑日子肯定沒問題。也可以據自己的好,找點事來做,不會像北宋那樣嚴格監視。但除非皇帝許可,親王的三代以子孫,絕對不可以科舉或做!”
“看來只有搞文學藝創作,或者是研究學、科技發明了。”朱國祥道。
“對了,說到科技發明,你那蒸汽機搞得怎樣?”朱銘問道。
朱國祥說:“實驗機型已經改進到第三代,在礦山、鑄幣廠、鍛鐵廠有十多臺蒸汽機投產,并通過實際運用慢慢改進缺點。蒸汽火車也搞出來了,我還在輞川谷鋪了一段鐵軌。但火車的做功效率不高,速度和運載量嚴重不足,還需要繼續進行改進。”
朱銘驚訝道:“蒸汽火車都有了?”
“蒸汽紡紗機和織布機,也在改進當中,主要對準棉紗、棉布,”朱國祥說道,“就算造出來了,你現在敢投民用市場嗎?”
朱銘搖頭:“肯定不敢。”
之前是鼓勵棉花種植,現在卻是限制棉花種植!
由于種棉收更高,許多農民自發改種棉花。五年前,朝廷不得不頒布法令,提高對棉田的田賦稅額,極大打擊農民的種棉積極。
為什麼要限制棉田數量?
第一,北方連年旱災,糧食產量不足,不能繼續讓棉花奪走良田。
第二,現在是“蘇湖,天下足”,而不是“湖廣,天下足”。
湖南湖北全都地廣人稀,大明開國以來,一直在鼓勵移民開墾。也就這幾年,新年的人口日趨變多,但庭湖平原依舊還未開發。
沒有湖南湖北的糧食兜底,山東、淮南、江南如果盲目增加棉田面積,而且還遇到好幾年的北方大旱——糧食安全還要不要了?
一旦蒸汽紡紗機、織布機投產,提高了棉布產量、降低了棉布本,改種棉花的農民會越來越多,就算朝廷對棉田課以重稅都剎不住!
英國工業革命,那是不顧農民死活。
即便不顧農民死活,等無數失地農民涌進倫敦,也讓英國政府大喊扛不住。于是乎,一個沒有穩定工作的英國人,在倫敦小小都有可能流放澳大利亞。
英國本土,小國寡民,自然可以這樣搞。
你在中國這樣試試?
分分鐘農民起義。
朱銘現在面臨的,不是蒸汽機的問題。
而是把小冰河期的天災過去,把糧價給慢慢打下來。然后繼續開發湖南湖北,再吞并消化安南地區,用安南的糧食支援廣東、福建。
接著,才是放開對山東、江南的棉田限制,讓棉花產量據市場需求而增加。
開拓海外民地,從印度獲取棉花,這種模式雖然可行。但在航海本進一步下降前,是不可能抑制本土棉田無序增加的。商人和農民,只會據眼前利益做事!
什麼,用化提高農業產量?
直到朱家父子穿越那會兒,已經21世紀了,全球也只有十多個國家能自產化。
化是工業革命的產,而不是工業革命的前提。
歷史上的第一種化,是片戰爭前后才出現的。而解決化的大規模生產問題,更是在辛亥革命的前兩年。從化在實驗室出現,到化的大規模生產,用了半個多世紀。
朱國祥要是能把化大規模搞出來,以那種科技水平,大明早就能開著飛機投炸彈了!
手在小火爐上向火,朱國祥問道:“下一步,你準備做什麼?”
“吞掉大理,”朱銘說道,“不過要等糧食充裕以后,去年打西夏耗費了太多糧草,而且連年天災搞得儲糧所剩無幾。如果能風調雨順兩三年,征討大理的糧草就夠了。現在打當然也可以,但戰后移民的糧食沒法解決。”
朱國祥道:“廣西、川南、湘西、貴州,一直在流放罪犯和移民開墾。繼續這樣搞十年,等邊境人口充實起來,再打大理就瓜落了。為啥要急著幾年時間搞定?”
“銅礦,”朱銘解釋道,“銅錢外流太嚴重,反而是白銀進口多起來,得我把銅本位都改銀本位了。以前是銀價錨定銅價,現在是銅價錨定銀價。”
“云南那邊的銅礦是很多,但能把缺銅的問題解決?”朱國祥對此一知半解。
朱銘笑道:“清朝中后期,中國95%的銅產量來自云南。云南銅,江淮鹽,那是清朝中期的兩大財源。”
朱國祥問:“云南的銅礦,現在勘探出來了嗎?”
朱銘說道:“肯定沒有勘探完,但已經在開采的就足夠了。聽商人帶回的消息說,大理國在三年前,一次就用銅鑄了上千尊大小佛像!”
“大理國真有錢。”朱國祥嘖嘖贊嘆。
甚至早在南詔國時期,就已出現重愈十萬斤的建極大銅鐘,到如今都還是大理的鎮國之寶!
可想而知,那里是真不缺銅。
大理國滅亡原因:產銅!
(有人說,宋代宰相的俸祿才300貫。真實況是,宋代宰相有各種福利,僅食料錢一個月就補300貫,如果帶節度使虛銜就補400貫。還有職錢、祿粟、添支錢、元隨錢、職錢、公使錢、冬春綾羅綢緞、炭薪草料蠟燭食鹽……)
(一個兼觀文殿大學士的宰相,僅公使錢就有每月1500貫。拿包拯獲授的龍圖閣直學士來舉例,僅這個龍圖閣直學士的份,每月就有500貫的公使錢。公使錢說是用來公務接待,其實全憑當的自行理。)
(朱銘把那些雜七雜八的都取消了,只保留部分福利。中樞重臣即便月千貫,也僅是宋朝的多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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