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掃視的作很快，也很細致，看見嚴皇后眼下有明顯的漬，用以遮蓋晝夜不安產生的疲憊。

“王爺坦，溫，能得之高看，是民之福。”施綿細聲說道。

“溫？”嚴皇后恍如聽見什麼笑話，聲音微揚。

在施綿開口前，從沒想過這個詞能與嚴夢舟扯在一起。嚴夢舟在面前，只有冷漠、敷衍，還有眼底深藏著的幽深恨意，每每想起，都使夢回多年前狼狽的逃亡。

嚴皇后呷了口茶水，西南進貢來的清茶自帶沁人馨香，讓的心神歸為安寧。

這是恭維話吧？一個孤，除了討好上位者，沒有別的選擇。

與景明帝登基前就分散盡，這麼多年還不是扮演著相敬如賓的帝后？

放下茶盞，嚴皇后道：“本宮近日總覺空寂，左右你與皇兒婚期還有段時日，就暫留在宮中陪本宮解悶吧。”

嚴皇后要留一個子暫住宮中解悶，即便對方家世顯赫，也是不好拒絕的。

施綿被安排在映月宮，領路的宮娥太監有數十人，十三在其中，隨施綿。

出了儀宮往后，穿過片奇花異草的花圃與景觀池，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銀杏矗立在紅墻碧瓦的宏偉宮殿中，金燦燦的樹葉在枝頭搖曳，發出陣陣輕快的颯颯聲響。

施綿因此多看了幾眼，就這一分神的功夫，前方另一側出現了一角明黃的。

帶路的宮止步，拽著施綿俯首耷耳地避讓在一旁，領頭的太監則是快步上前行禮，“陛下圣安。”

聽見太監恭敬的行禮聲，施綿才知道這是上了景明帝，心中一悸，頭往下低了幾分。

從未見過皇帝，倒是很早以前聽袁先生提及過，說這位景明帝三十過半登基，勇猛威武，勤政賢明，心懷廣闊的抱負，是個歷圖治的好皇帝。

施綿不贊同，覺得如果一個人連家事都理不好的話，他怎麼理得好天下事呢？

這個好皇帝，或許并非那麼貨真價實。

“這是何人？”這聲音很是沉重威嚴，偏偏中間夾雜著輕微的虛浮氣息，導致聲調忽高忽低。

太監答道：“是前司空大人施大人的孫兒，也就是楚湘王未婚的王妃，皇后娘娘今日特邀宮作陪。”

這麼一說，景明帝就知道了，同時心中憶起出自袁正庭之手的那冊婚書。

他隨口問道：“施什麼？”

施綿邁出一小步行禮，“民施綿拜見陛下。”

有一道端詳的視線隨著的開口落在上，施綿低著頭一不，心高高地提起。

此時的施綿渾繃著，注意力集中，五變得敏銳，鼻尖嗅見一陣熏香味道，再細聞，還有點淡淡的異味，有點像汗味，又有點像什麼東西發酵后的味道。

施綿到略微的不適。

邊的人不說都會用熏香，至都是干凈沒異味的，怎麼這個皇帝上帶著味道？

“安排在哪個宮殿了？”

“回陛下，施姑娘暫住映月宮。”

“映月宮……”景明帝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慢悠悠舉步離開了。

施綿在起時悄悄向著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隔著宮太監，看見一個穿著五爪金龍錦袍的臃腫萎頓的背影，不由得一怔。

映月宮距離皇后的儀宮不算很遠，宮殿稍小，看著很久未見人住，略顯凄清。

在宮人殿中點燃燈盞，將一切收拾妥當后，施綿借口累了將人全部遣退，只留下十三。

確認門窗閉，裝了小半日的十三獷地一子，腳底板踩在了凳子上，抓起茶盞咕嘟飲了幾口，低聲道：“憋死我了！還還沒被發現，否則我一定會說這是十四下的命令！”

為了不引人矚目，他全程佝肩耷頭，太不容易了。

幸好他的臉上了妝還算和，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是施綿，才僥幸過了關。

施綿笑，給他又倒了一盞茶，問：“你有沒有覺得皇帝上的味道怪怪的？”

十三著脖子，直起腰活幾下，不耐道：“你自己不會看啊！”

“他們都盯著我，我哪里敢抬頭？不過我聽著他說話的聲音中氣不足，腳下有點虛，還有上的味道……看這些，我覺得他不止五十歲。”

十三：“你沒看見他的手？”

施綿的確未看見，疑轉向十三。

十三那時在宮后方，無人注意，趁人不備朝景明帝打量了幾眼，看得很細，比劃著道：“他手背和脖頸發黃，上面有幾顆疹子，很小，呈樹葉紋路狀。”

他跟著東林大夫見識過很多，瞧施綿沒抓到關鍵，沒好氣道，“這個天兒，他悠閑地走著都能出汗，明顯是易乏多汗，你還不懂嗎？”

“乏力、多汗、黃、上有網狀痣……”施綿重復著，忽然記起景明帝喜歡飲酒，由此，模糊著將這些癥狀與醫書上說的肝損之癥對照起來。

酒摧心肝，若是景明帝上的味道是常年醉酒縱留下的，那就全都清楚了。

“可我記得好幾年前，袁先生說過，皇帝英明神武，是個勤政民、有雄心壯志的好皇帝啊，怎麼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小時候還想殺人放火被通緝，攪得天下永無寧日呢。”十三不屑道，“誰還沒有過遠大志向了，能堅持下來的有幾個？不都是上說的厲害，頂了天堅持兩個月就完了。再說人家是皇帝，我要是當了皇帝，我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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