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兩眼,江聽白靠著寬大的座椅,雙手疊著放在上,沒有表的虛眸垂眼,低頭翻閱著下午的會議文件。
好容易等到他看完。于祗清了下嗓子開口,“你在牛津的時候,喜歡來蘇黎世嗎?”
“不喜歡。”
江聽白冰冷地給到三個字。
于祗啊一聲,“為什麼呀?你對這里印象不好?”
江聽白架著的腳換了下位置,“城市建設不如倫敦,文化底蘊不如羅馬,城軌通細分到離譜,換乘你必須得掐著秒表。”
而此時他們恰好路過蘇黎世湖。
江聽白拿下點了點車窗外,“瞧瞧,一群攧手攧腳還覺得自己特的天鵝。比鬼都難看的赤紅頭鴨,真就隨便長長就完事了。”
于祗目瞪口呆地聽完他這番高見。咽了咽口水,一句話都說不出。這大概是蘇黎世在世人口中得過的最低分,就是打平均分時都會被去掉的那一種。
江聽白他真的有很踏實的,在平等地厭惡著這世上的每一樣事。
一直到飛機降落在希思羅機場。于祗都沒再提起談的。
不說話。江聽白是絕對不會先說的,他必須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沒那麼輕易被隨口提離婚的于二,三言兩語就把這個事兒支過去。
蕭鐸就這麼站在地面,目送著江聽白闊步昂首地抱于祗下了舷梯,姿勢親,表卻很生疏。
“夫人的手沒事吧?”蕭鐸問。
于祗搖頭,“掛了點小彩,沒大礙。”
江聽白把放進車里,“先送去酒店。”
他也不等于祗張,就大力甩上了車門。
在看著于祗的車開遠以后,江聽白頓了幾秒,想到這一路于祗都沒再提離婚那檔子事兒,言語間也是加倍殷勤。他的心也跟著飛機落了地一樣,意閑神定的,帶著助理們上了另一臺車。
于祗剛上車沒注意,前頭開車的竟是寕江書室的Aimee,就是在茶水間大講翟穎想勾引他們老板的小姑娘。
正了下后視鏡,“夫人,這幾天由我全程陪同您,做的不好的地方請多包涵。”
于祗點點頭,“原來你也不止是會在瓜田里上躥下跳。”
起碼有國際駕照,會一口地道的英式發音。
Aime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總把我調英國事務部了,我先生一家都在這邊定居。”
“那他還照顧人的。”
于祗沒想到一貫奉行慈不掌兵的江聽白,也會有這麼人化的一面。
過了片刻又問,“他是去會場了嗎?”
Aimee點點頭,“是的,下午是特邀嘉賓的非正式會議,后天才是全球直播的峰會,結束后還要參加晚宴。今天江總估計得忙到很晚才能回。”
于祗嘖了聲。晚宴怕是比討論會還要消磨人,數不清的人客往。是聽著就勞心勞力的程度,確實這太子爺不是人人當得。
又想起自己的診斷報告。既然打算了把選擇權到江聽白手上,也得找個時間親口告訴他。雖然知道,江聽白百分之九十九,會對這種后繼無人的論調嗤之以鼻,但不排除他在最初得知的幾秒鐘里,會有百分之一為寕江集團的前景發愁。
如果這百分之一占了上風的話。于祗在心里跟自己說,如果這百分之一最后推翻了篤定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話,也不怪江聽白。
說到底,這不過是自以為的,期待的,一廂愿明知該如此的,卻又不愿出百分之一差錯的念想。
們在倫敦西區中心的Claridge’s酒店門口下車。
Aimee邊提下的行李,邊給于祗介紹,“從這邊過去,不用幾分鐘就可以到Bond Street(邦德街)和South Molton(莫爾頓南街),這家酒店接待過很多皇室員、各國政要和頂流影星。”
們進去時,Aimee給于祗講了個笑話。說BBC的紀錄片里曾經演過,有人打電話問酒店前臺禮賓,“我找我們的國王,請把電話轉給他。”禮賓只好問,“請問是哪國的國王?”
于祗環顧一圈周圍,英倫裝束的紳士小姐們正在下午茶。再看了看自己隨簡單的打扮,以及吊著的手臂,只想趕離開這個格快表的地方。
Aimee把的箱子推進套間,周到地給打開,取出睡、晨袍還有日常掛好,再把洗漱包放進浴室。做完這些問,“夫人要泡個澡嗎?”
于祗揚了下吊著的手臂,“你去忙吧,我一會兒自己洗個澡。”
Aimee把自己的電話寫在了便箋上,“我就在樓下待命,您有事隨時我。”
于祗說了聲謝謝,“好的,麻煩了。”
因為手上不方便,這個澡也洗得慢吞吞。全程都得靠右手,還要小心翼翼地避開橈骨上的傷。洗澡的時候,Aimee沒敢先走,一直守在浴室門口,差不多就喚一聲。
大約過了半小時才洗完。于祗換上睡之前,單手實在扣不來,Aimee搭了把手。等于祗戴上眼罩躺好,才關上門出去。
于祗昨晚在飛機上沒怎麼休息好。又一路長途跋涉的,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但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在江聽白對蘇黎世湖地獄般的描述中,于祗的夢里,一直有一只攧手攧腳的天鵝在鬼。
掙扎著醒來時,格林尼治標準時間剛過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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