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解釋:“今次離京是為驗看災區民生,一應買回來的東西都是百姓家中之——”
嫂子眉頭皺得更深。
大哥也抬起頭,用自與他和二姑娘定親后,他便悉了的、看呆子的眼神看他。
崔玨改了說法:“定涼貧瘠,并無合適的土儀相送二姑娘。”
“那你怎麼不路上買!”崔瑜真是要沒話說!!
他大聲嘆氣。
崔玨:“來去皆是趕路,并無空閑。”
他又說:“帶回來的東西,當足夠相送安國府上。”
崔瑜拍了一下自己腦門,轉不想理他兄弟了。
他當初是因為什麼覺得阿玨被所來著??
孟安然先和丈夫說一句:“阿玨這是還沒開竅。”便嘗試教小叔子:“雖說你只送這些東西并不算失禮,可若有一兩樣特別的,專送二姑娘的,不是更好嗎?你們畢竟定親有九個月了——都快一年了,明年就婚,卻還沒見幾面呢,你出門在外,也連信都沒有一封。”
嘆道:“二姑娘那麼好,你也該對人家上心些。”
這次雖難彌補了,可還有下次。總不能次次都如此罷。
孟安然又不多點了一句:“二姑娘家里還有姊妹,都等著看你送什麼給。安國公府上……你也知道吧?”
二姑娘便心寬不在意,難道他們崔家就要讓二姑娘被人背地里說嗎?
崔玨垂下眼眸。
他先答一聲:“是。”又問:“大哥信中寫,嫂子與二姑娘甚是和睦。”
孟安然笑嘆:“我可不告訴你。二姑娘是什麼人,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便和丈夫說:“時辰差不多了,快讓阿玨收拾收拾去岳家。你是今晚就請人,還是明日再請?”
“明日請吧,”崔瑜便同夫人出去,說,“今晚就請太倉促了。”
恰路過崔玨邊,孟安然便笑道:“那阿玨今晚可以不用急著回來,就在安國府上用晚飯吧?”
崔玨一揖相送兄嫂,答道:“是。”
他很快沐浴更完畢,重新梳好發髻。
要送給安國公府的土儀已經由嫂子整理清楚,他只需著人帶去便可,要同他過去的人也已經在院里恭等了。
但他沒有即刻出門。
從專放在他臥房、沒被打開的箱子里面,他取出一本書。書里放著一個信封。
信封里是一封只有開頭、并未完的信,還有一張畫。
猶豫片刻,他把信出,重新夾書頁,只把畫和信封放了前襟。
這樣東西,雖然不能免于二姑娘被人嘲諷……但總算,聊勝于無吧。
崔玨放下書,走出房門。
……
崔玨回來前,溫夫人早與安國公說定,不許他留人在書房談什麼家國大事、經濟學問,要讓人和明遙見面說話。
安國公只能應承。
今日晌午,崔家人來報喜,說崔玨升了六品侍講,溫夫人自是高興無比!
但看安國公比興了幾倍,只得又叮囑一遍:“是咱們先嫁兒過去,他才是咱們的婿。雖然有只顧攀附岳家,不管妻子的男人,可崔玨不是那樣人!老爺不孩子和婿相,就是舍本逐末了!”
安國公又只好答應。
但崔玨申初三刻到的,他還是在書房和人說到了將近酉時,溫夫人派丫鬟來催了三遍,才放人走。
從安國公的書房出來,崔玨輕輕吐出一口氣。
要見二姑娘了,且不必再想朝堂政局,太不尊重。
太即將墜山谷,夕最后的余暉灑在飛檐上,崔玨邁正院,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廊下等著的二姑娘。
量高了一寸。
似乎過得還算順心。
因是久別重逢,崔玨沒有強讓自己避開二姑娘的目。
再走得近些,崔玨發現裹著大紅的斗篷,手里似乎抱著手爐,臉已經被冷風吹得有些發紅。他便不拘泥于在門外見禮,先道:“此風大,姑娘請先進去吧。”
紀明遙是被太太早早趕出來等著的,以表迎他遠路歸來的鄭重。
既然他都如此說了,紀明遙也不多客氣,笑說一聲:“多謝崔翰林。”便先低頭回了房中。
真冷啊!
冷得都沒仔細看……他好像……黑了些嗎?
崔玨跟在后,有丫鬟上來替他解披風。
他微微一怔,隨即稍向后半步躲開,自己解下披風,遞在丫鬟手上。
來服侍的丫鬟是銀月。
當著小崔大人,一本正經,沒一點異。但接了小崔大人的披風掛上去時,不對二姑娘笑了一笑。
旁的不提,只在這一點上,小崔大人就比溫大爺強上十倍!
們服侍主子自是應當的,可只從選丈夫上看,溫大爺見了哪個丫鬟不聲“好姐姐”,和誰都能說笑幾句,自己家里還有那樣一個掌著房里大小事、連銀錢都管在手里、常日作伴、萬事不避的心人,哪里如小崔大人這等行事,更讓妻子舒心呢。
紀明遙也沒想到,崔玨竟然這樣……這樣……該說是“與眾不同”嗎?
在國公府生活了十五年,再不習慣,現在也大概順應了這里的某些生活方式。
比如,男主人被仆服侍更甚至洗澡,并不屬于兩方面的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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