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還有許多族中親近的嬸娘、嫂子、姐妹，亦有許多親友家的眷，都等著看紀大姑和二姑娘是怎般狀。

雖說紀大姑出閣那天，和二姑娘姐妹兩個仍是和和氣氣的，已經看過了，可今天和那天又不全一樣：

溫大爺到底沒和二姑娘定過親，小崔翰林卻是和大姑定過又退了的！

紀明遙也想起迎接，被溫夫人按著坐好。

紀明達一青蓮紫褙子走進來，飾雅致大方，又不奪了新娘的，進門先喚一聲：“二妹妹！”

“大姐姐！”紀明遙又要起。

“二妹妹快請坐。”紀明達笑盈盈轉進來，忙先讓免禮，便對母親和寶慶縣主問安。

寶慶當然不會在明遙妹妹的大喜日子難為紀明達，甚至還要給明遙妹妹的親姐姐面，先說了免禮。

紀明達依禮道謝，又和屋中的嬸娘姊妹們問了好。

大家見過，溫夫人從明遙邊起來，把位置讓給兒。寶慶也起來了。

就看看紀明達會給明遙妹妹添什麼嫁妝。

在二妹妹邊坐下，紀明達從丫鬟手里接過添妝遞給，笑道：“衫首飾你都不缺，你平常也不妝扮，就不送你那些大而無用的了。這一套白玉頭面是整塊羊脂玉分割制作，每件都還算巧，妹妹喜歡就戴，便不喜歡，將來或許也能用得上。”

打開錦匣，將一個玉鐲放在二妹妹手里，看了看笑道：“妹妹若凝脂，這玉果然還算襯你。”

紀明遙確實喜歡這套首飾，便不推辭，讓青霜收下，笑道：“多謝大姐姐，我很喜歡，將來我送姐姐孩子更好的。”

紀明達不由了小腹，也真心笑道：“那就借二妹妹吉言了。”

是盼著能早日有個孩子的。

見姐妹倆果然和睦，族中人便說起與婚事相關的吉祥話，不再明里暗里都盯著們。

紀明遙忙趁機小聲問：“大姐夫沒來吧？”

“沒來，我們老爺和太太都來了，留他在家服侍外祖母——”紀明達也忙回答，“你放心，今日婚必定萬事順利，不會丟了家里的臉。”

也丟不起這個臉。

說話間，紀明達也認出了二妹妹冠的規制。

雙微抿，才想說句什麼，門外便喧鬧起來。

連著兩聲喜氣的高呼傳屋、傳屋人的耳中——

“新郎來咯！”

“翰林郎來接夫人咯！！”

第32章 不夠

新郎還沒到熙和院門口，只在第一關卡外解題、做催妝詩，但院中已經喧鬧起來，不斷有丫鬟婆子飛奔來報信：

“新郎答上了大爺出的題目！”

“新郎連做三首催妝詩！大爺派了小幺兒讀給二姑娘聽——”

“張五爺和六爺的對子也對出來了！”

紀明遠派來的小幺兒昂首站在廊下，舉著紙頁，聲音清脆洪亮地將新郎的催妝詩一字一句讀到屋中每一個角落。

滿屋眷有不識字的，大多都讀過詩書、懂得品鑒詩文好壞。何況翰林郎的詩文法樸素真率、語意清湛直白，聽在耳中便知是好詩。一時間，屋贊頌新郎文采之聲不絕于耳。

自然也有人不停口地夸紀二姑娘好福氣。

紀明遙應景地低頭裝。

定親后，太太就給了一小箱崔玨的文章詩詞讓看，說自己不做，卻不能不知道丈夫做過什麼，不能不清楚丈夫的文風傾向，好歹有些了解，不能真的盲婚啞嫁。

太太著重要求做到的事，紀明遙一向不敷衍。而且也想看。那箱子里的每一篇文章詩詞都看過，不喜歡的應制、經濟、時政文章就看完放在一邊，喜歡的山水田園自然消閑詩詞會多看幾遍。

閑著也是閑著嘛。不看他的，也會看別人的。

所以，因為太過悉他的文章，這幾首催妝詩雖好，也難以生出赧。

心里只有不舍得。

待他再過兩個關卡……就是離開家、離開太太的時刻了。

紀明達一眼就看出了二妹妹不是真的在為崔玨害。

就知道會這樣。

二妹妹從小不作詩寫文章，先生布置的功課都是能敷衍就敷衍，倒是虧能把自己做的那些東西到先生面前，從沒抄借過旁人的。到十一二歲，的文章還是只會平鋪直敘，沒有一點意趣。

再后來，便懶得管二妹妹了。

既然扶不起來，何必再費心神。

只怕二妹妹到了崔家，與崔玨也無甚話可說。

但在一聲聲的恭喜里，紀明達又難免想起自己婚那日。

溫從……比二妹妹不學無得多，拿二妹妹與他相比，都是玷辱了。給他一首詩，他都不能順順當當讀下來，何況作詩。那日的催妝詩是別人替做的，他好歹算是背了個囫圇，堵門的親友兄弟亦是今日這些人，卻沒有一個像今日難為崔玨一樣考他。

他只是背了一首詩，了兩箭，又和明遠掰過手腕，便算過關了。

紀明達又看了一眼二妹妹的冠。

也好，想，本便不喜歡這樣喧嘩的吵鬧。

只是二妹妹很快便會有誥命，溫從卻——

紀明達閉了閉眼，忍下涌到嚨口的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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