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和他過一輩子嗎?
紀明達不敢想,到了四五十歲,溫從還一事無,他們仍只是理國公府的“大爺”和“大”。
“,大喜的事!”
王嬤嬤從外跑進來,還沒走到臥房,就忙笑道:“,老爺給大爺捐的千戶下來了,的誥命也下來了,請快去接旨謝恩吧!”
紀明達忙扶著丫頭坐起來。
即便在養病,能起行走后,亦每日端正梳妝才躺下歇息。此時便不必慌,只需抿好鬢發,戴上大釵,再換一莊重的,即可去見天使。
匆匆至正堂謝恩,領了誥命,溫從去送天使出府,紀明達便忙謝舅舅:“讓老爺太太費心了!我知捐的誥命難求,只是想給大爺請個份,并非想讓老爺太太如此心費神——”
“好了,好了,快起來。”理國伯笑呵呵說,“都給他捐了,怎麼能不給你請誥命?再有,你這一病,也是為他費心的緣故。請了誥命沖一沖,邪祟盡去,以后就都好了。”
“是啊。”何夫人也笑道,“只要你們好好地過日子,別再讓老太太擔心,那就比什麼都強啊!”
理國伯忙瞪了一眼。
何夫人只裝沒看見。
舅舅的一片苦心,讓紀明達不由滴下淚。
給孩子們捐并請來誥命,雖非正職,到底是一件喜事。中午,理國公府眾人便在張老夫人正堂一起用家宴。
紀明達未愈,都不許吃酒。用過飯,便都催回去歇息。
紀明達謝恩告退。
卸下大釵,準備歇下時,忽然想到,崔玨現今只是正六品翰林侍講,二妹妹也只六品安人的敕命而已。
千戶為正五品,封妻正五品宜人。
宜人。安人。
紀明達對鏡一笑。
午間小睡,又做了一夢。
夢中,先看見自己病在崔家,也是發了高熱。
母親來照顧了幾日,心力瘁,回家也病倒在床。
可家里還要籌備三妹妹的婚事。
母親便著人到理國府找二妹妹回家相助。
二妹妹卻竟不肯。
外祖母與舅舅怎麼勸、哄、許東西、說盡好話,甚至斥責、急得罵,卻只是從默然站立改為仰頭跪著,決然不肯松口。
“姨娘殺死了我姨娘,還有我姨娘腹中的孩子。”
“撒謊,想把我姨娘的死蓋過去,讓我姨娘枉死兩命。”
二妹妹只說這兩句話。
溫從著急得滿屋竄,勸了這個勸那個,又和二妹妹一起跪著,低聲勸別這樣犟著了。
二妹妹沒有向他多看一眼。
外祖母已是為難得落下淚。
“從媳婦,你要記得,你太太才是你母親,死的只是個姨娘!”舅舅大怒,厲聲道,“你太太已經給報了,人償了命!你竟如此不知恩德,就為這些事不肯去幫你太太的忙,枉我平日還以為你最孝順有良心!”
二妹妹回答的語氣平靜無波:“人有八母。太太為我嫡母,姨娘為我生母,皆是母親。殺母之仇,此生不忘,若有來生,亦不會忘。除非我死在當下,將今生今世全然忘個干凈。”
“老爺,”說,“我姨娘并非自己攀附上安國公府的。”
看向舅舅。
不知為何,定睛看清二妹妹的神,舅舅竟將怒收去了大半。
……
這次夢醒,紀明達竟將許多細節都忘記了。
只記得,母親病了,無力籌備三妹妹的親事。二妹妹不肯相幫,最后竟是婆母去安國府幫忙辦的。
這算什麼道理!
回憶不出更多,紀明達只能忙人去安國府細問母親的,果然得知,母親正為三妹妹的婚事焦心。
娘從前那樣疼二妹妹,可真遇見事,二妹妹人又在哪兒?
起,平襟上的褶皺,紀明達丫鬟再給仔細梳妝,笑道:“我得回去幫家里的忙啊。”
……
理國公府正院。
兒媳告退出去了,何夫人臉上再也掛不住笑。
冷嗤了好幾聲,和李橋媳婦說:“病了小半個月,把家里折騰得是天翻地覆,現在得了誥命,人就好了,能回去幫親娘的忙了?”
“太太想開些吧。”想著自己的親兒,李橋媳婦笑道,“總比又折騰起大爺,又鬧得老爺生氣,非要大爺給大賠禮強啊。”
“哼!”想到兒子對兒媳那一跪,和兒子的那些踢打挫磨,何夫人越發了肝火,“還說是二妹妹沒空閑——”
提起紀二姑娘,何夫人自己就閉上了。
李橋媳婦也低下頭。
忍不住想,若大爺娶的是二姑娘,如蕙定然留不下,說不定這時候已經是殷實人家的太太了,連孩子都有了,生下來了。
何夫人正連聲嘆氣。
真是后悔了。
若娶的是二姑娘,別說能不能勸從上進,起碼家里不會每天飛狗跳的,老太太和老爺也不會為了二姑娘天天打罵從啊!
本來以為大姑娘進門是天上掉餡餅,結果,這竟是娶了個攪家?
第56章 姐與弟
紀明達所乘的馬車抵達安國公府門前時,紀明遠正騎馬轉離了同一條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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