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見皇后完畢,紀明遙回家,門上果然又有了一封紀明德的拜帖。
還是差不多的言辭。
也和第一封拜帖一起收起來。
第三天。
見過松太公回家,門上等著的便不是紀明德的拜帖了,而是的陪嫁丫鬟。
紀明遙認得這丫頭。其蓁,是紀明德邊最本分也最忠心的丫頭,脾氣好、膽子有些小、任勞任怨、辦事可靠。
竟然梳起了婦人發髻,做的是姨娘姬妾的打扮。
紀明德對人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紀明遙沒多問。
將人帶至前廳,直接問:“非要見我,還派了你來,到底有什麼話?”
“二、二姑!”其蓁跪下。
抖如篩糠:“我們命我、命我問二姑,想不想知道,當年姚姨娘都收買了哪些、哪些人,才能騙走沈姨娘?”
不敢看二姑。
可雖然低著頭,只能看見下青磚,看不見二姑的神,說完這話,有四五個呼吸功夫,能覺到二姑的目像刀一樣在背上劃來劃去,像是要把剝活剮!
二姑……想殺了!
紀明遙的確想殺人。
但想殺的不是其蓁。
想,和姚玉靜殺娘一樣,親手把紀明德四分五裂、送上西天。
姚玉靜死了,償了娘一條命。
理國公府奪爵、溫息流放,是他們強買良家子該的懲。
沈家長子名聲敗壞,一家都為人唾棄不齒,是他們喝著娘的,了二十年錦玉食當付出的代價!
那紀明德與安國公——這姚玉靜的孩子,姚玉靜的丈夫,想讓娘枉死的人——憑什麼還能活得富貴安泰?
娘腹中的孩子,可還沒人償命!
但攥了木椅扶手,紀明遙聲音平靜說:“這不是紀明德原本吩咐你的話。”
紀明德不敢。
是想“親近”,想見,怎麼會讓丫頭傳這樣的話刺激。
紀明遙走向其蓁,蹲住的下,讓抬頭:“說實話。”
其蓁能聽見自己牙齒不斷相的聲音。
二姑的手不算用力,可毫不敢掙扎,連都不敢。
只能說出實話:
“是說、說,姊妹們各自都長大了,想起當年的事,……心里有愧,想和二姑當面認錯。吩咐、吩咐奴才,若二姑,細問,就說、說知道當年姚姨娘收買了誰——”
“所以,你方才是在撒謊。”紀明遙確定,“你想背叛你的主子,讓倒霉。”
其蓁在手下發抖。
輕輕地笑。
“好姑娘。”轉握住其蓁的手腕,扶起來,“你來。”
其蓁腳發,渾無力。紀明遙便直接半抱著走到室,命人:“快上熱茶點心!拿我常用的茶來!”
這時候,二姑的懷里又格外溫暖。
其蓁坐在了照耀的臨窗榻上,手里捧著清香的熱茶。二姑甚至親手拈起一塊點心,送到邊。
怔怔吃下兩塊紅豆。
……從來沒有這樣對過。
可知道,二姑常和丫頭們同坐吃茶,不分主奴。想來,也常喂自己的丫頭吃東西吧。
為什麼就沒那個福分,被分到二姑邊?
“我問,你實話答就好。”紀明遙聲說。
其蓁抹淚點頭。
“紀明德突然急著見我,想必你也覺得奇怪。”紀明遙便說,“你仔細想想,最近一兩個月,乃至三個月、半年,和柴家都有什麼與往常不同之?”
“你不用急、更不用怕,慢慢想,慢慢說。”又道,“便是回去遲了,我與你一同編一篇話告訴,不你吃苦。”
其蓁先喝完了手里的茶。
大概心定,便先說紀明德:“是從這個月初開始,是——初四上午,突然人就憔悴了……”
……
其蓁匆忙趕回柴府。
故意留著臉上淚痕,見到紀明德就哭:“二姑險些兒殺了奴才!說明天午飯后、申時過去。”
又跪求:“,我看二姑不是好惹的,又有權有勢,連理國公府都弄倒了,求就別去了罷!”
“明天下午?”紀明德點頭笑道,“果然只有這樣才能見著。”
這幾個丫頭,也只有其蓁沒得過二姐姐的冷臉,派去,也果然不錯。
“別哭了,去歇著吧,怕什麼!”對其蓁說,“就算真想殺你,也不敢親自手,就不怕也下獄嗎!”
其蓁哆嗦著告退。
高興過后,紀明德終究心里不安。
把準備好的話又在心改了許久,直到不得不睡,才暫且放下。
明日,一定要將二姐姐也拉下這灘渾水!
-
景德十一年,二月十四日。
崔瑜調任戶部侍郎,兼順天府尹。
崔玨調任都察院左僉都史,位仍在正四品。
紀明達懷里抱著兒子,聽完了這些話。
哄兒子說話:“‘娘’,好不好?‘娘’——”
孩子在懷里舞著手腳,“咯咯”直笑。
“哥兒才九個多月,不急開口。”王嬤嬤笑道,“小孩子一天一個樣,說不準哪日就突然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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