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他站起,“此不便,二請先沐浴,我暫回書房。”
明顯愣住。
王嬤嬤忙上來笑說:“二爺,你也太客氣了!都婚了,做了夫妻,還有什麼不方便?二爺請只管留下——”
崔玨看了嬤嬤一眼。
“不合適。”他說。
他走出房門。
和嬤嬤相對不解。
“是不是……是不是,我不該話?”王嬤嬤忐忑,“才說過,大的陪房沒規矩——”
“你是我的嬤嬤,他也該同我一樣尊敬,王平媳婦只是陪房,怎麼能一樣!”立刻否定,“我看,只是他子古怪。”
“先沐浴吧。”吩咐,“今日,新婚之夜,他難道還敢不回來!”
崔玨是回來了。趕在夜之前。
他換下婚服,換了一素青棉布外袍。
也換下了婚服,穿的仍是大紅宮緞百蝶穿花褙子,和銀紅蜀錦鴛鴦。
對崔玨不滿:“二爺怎麼穿的這個?”
“這也太不面了!”嘆氣,“我明日就著人給二爺多做幾箱新裳。便是在家里,也不好——”
“二。”崔玨打斷了的話。
他一向淡漠的眼中多了幾緒,似在忍耐。
“今日我不適,且回書房睡了。”他說。
言畢,他沒有等的回應,直接轉離開。
天徹底暗了下去。
第96章 認錯
窗外,依舊是春日午后明烈耀眼的日。
一手捂住額頭、擋在眼前,紀明達緩緩坐直了。
不愿再去回憶夢中和崔玨的婚之日。
該忘記。忘記崔玨的冷漠、無、無禮,更該忘記自己的期待與歡欣!
該忘記這份屈辱。
否則,將夜不寐、終難以自安!
該想、該想紀明遙和溫從。
該想,溫從的功勞,究竟是從何而來。
更該想……紀明遙的一品誥命。
日太刺眼了。
紀明達低下頭,看向自己翡翠的宮緞。這子上繡著百鳥朝,是從記事起最喜歡的繡樣。
的丈夫,若只穿布、草鞋,怎可與并肩而立!
“給我備馬!”狠狠抹掉臉上的淚。
要去問一問紀明遙!
-
紀明德已經見到了紀明遙。
特地穿得簡素,渾上下沒有一點鮮亮,連發間都沒戴幾樣首飾。
一路細看二姐姐住的院子。看這寬闊的甬路,清爽雅致的房屋花木,猜度二姐姐日常一人住在這前后幾進院子里的生活。
直到將二姐姐在的廳中,才收回目,斂聲屏氣。
只看了二姐姐一眼。
一年多不見,二姐姐容貌自是不曾大改,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又與前歲秋獵那時不一樣了。
但為今日謀算,沒時間細想。
二姐姐不曾起迎。早已預料到。如此最好,正方便行事。
幾步走得離二姐姐近了些,紀明德屈膝、深深蹲福!
“二姐姐!”出些眼淚,噎說,“多謝姐姐還愿意見我!我、我——”
紀明遙安坐不。
也只掃了紀明德一眼,便看向跟隨來的其蓁、常嬤嬤和另一個丫頭。
其蓁抿著,連續對眨眼,又左右看兩人,不斷示意。
紀明遙微微一笑。
“三妹妹這是怎麼了?”給紀明德搭臺,好讓戲能唱下去,“雖然份有別,畢竟是同輩姊妹。你行這樣大禮,我還真有些得不安。”
紀明德猛然摳住手心。
“得不安”?
分明是在從容自在看笑話!
看見對屈膝,二姐姐高興得很!
“二姐姐!”紀明德又落淚,“妹妹是誠心誠意來給姐姐賠禮:從前年,一則不通道理,二則,也不舍親娘……當日說謊,也只是為了保住親娘的命!姐姐多年都不曾忘了沈姨娘,自也該懂妹妹的心!姐姐和我是一樣的,都只是為了自己的親娘啊!”
紀明遙心中微哂。
不開口,紀明德便繼續說下去:“可當年之事,終究是我娘的過錯。姐姐多年怨我、恨我、不理我,不愿與我再做姊妹,我都知道。這些原是我該的,我也明白。”
“既然明白,還想盡辦法過來在我面前現眼——”紀明遙嘲諷,“紀明德,你可不像自找沒趣、喜歡挨罵的人,更不是會真心反省自己錯誤的人。這麼多年,我并不曾錯看過你。”
“何必勉強自己、‘委屈’自己,虛假意來和我賠不是?”站起。
走到紀明德前,冷笑:“你是看理國府倒了,安國府也失勢,害怕了,也怕自己哪日有溫家一樣的結果,所以才急著來見我,想用這些做作姿態從我口中聽見一句‘都過去了’,是不是?”
問:“不然,你若真心悔過,還只等這時才來?”
“不懂事?”笑問,“四歲不懂事,十四歲還不懂事?長到十八歲,忽然就明白自己錯了?”
紀明德冷汗直冒。
但必須讓二姐姐原諒!哪怕只是能面對面坐著,正常說幾句話!
“二姐姐,我真是誠心來認錯!”更加低下頭,“二姐姐不信,我愿、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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