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

馬宗魁聽著這個名字，神凝起，醉意徹底消散。

九大道門，屹立紅塵絕巔，俯仰人世眾生，傳承無盡歲月，執掌修真之牛耳。

縱然封妖馬家，歷史悠久，可是站在九大道門面前，依舊如同盤跚學步的孩。

可是如今，從天師道的裏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恆久之前，九大道門未曾稱雄世間，蓋因天地間還存一龐然大，舉世無雙，天下無敵，法曰落日！？

這樣的繆言就算是野史古籍中都不曾記載。

「無敵人世的落日？」馬宗魁嗤笑不語。

「那是一段被抹除的歷史，天下有聞者，不出九宗之列。」灰袍人毫不顧及馬宗魁的反應。

他聲音輕慢，如潺潺流水，娓娓道來。

「不蒼山見落日，誰敢世間稱王侯……那樣的景是如今不可想像得，縱然窮究道門九宗的榮，也難以企及落日餘暉之萬一……」灰袍人輕聲嘆。

哪怕是他，也只能在天師道的零星記載中，窺見那昔日無敵之姿的輝煌與不朽。

「那時節，天下共尊，萬教來朝，生來朝，修真落日……那才是真正的大教，與世長存，落日永恆……」灰袍人喃喃輕語。

那是道法最鼎盛的歲月，風無限，蓋世高手層出不窮。

甚至可以說，那也是道門九宗最輝煌的時代，在落日的輝下，萬共生，不知造就了多驚艷的高手。

「照你所說，舉世無敵，何以覆滅？到了今天，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馬宗魁冷笑。

這種說辭簡直自相矛盾。

「因為它們遭遇大敵。」灰袍人沉聲道。

「大敵！？」馬宗魁眸微。

「舉世無雙遇見了天下無敵……」灰袍人幽幽嘆。

「那是古往今來唯一不死不滅的存在，你可以視為存在於現實中的仙……」

「不死不滅！？」馬宗魁神異，眸子深閃過一抹芒。

「茫茫紅塵，不見敵手……」

說到這裏，灰袍人微微一頓。

「唯有落日的輝可以照見深淵……可惜，餘暉已盡，落日終究還是謫落蒼穹……」

「那龐然大倒下了？」馬宗魁下意識道。

灰袍人點了點頭：「昔日最強的傳承終於倒下了，一鯨落，萬生，它的骸頓時引來諸強如虎……」

「那時節，萬法共生，諸教並存，落日在時，尚能制，可是當落日謫落蒼穹，那些蓋世強者便都坐不住了！」

話到此，灰袍人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寒芒。

「王落於鼎，天下分而食之……其中獲利最多的便是其中九大宗門。」

分王而食！

「道門九宗！？」馬宗魁心頭一。

「放眼當時天下，道門九宗並不出眾，只能算作二三流的宗門而已，它們名聲不顯，匿紅塵，可是當落日隕落，道門九宗橫空出世，將這尊昔日的龐然大瓜分殆盡。」

灰袍人冷笑著：「依靠落日的產，道門九宗強勢崛起，堪堪千年，橫掃諸方道通，佇立人世絕巔，為道門唯一的信仰。」

「落日隕，九脈生……」馬宗魁若有所思。

道門九宗的崛起，幾乎是建立在落日的覆滅之上。

落日與淵祖的爭鬥，造就了道門九宗的輝煌，歷史的車如同人們所見的那樣，滾滾而來，至於後的痕跡，早已被歲月風塵所掩蓋。

「你現在知道了嗎？」灰袍人冷笑。

「天師道雖然沒了，可是還有落日的底子，當年『分王而食』，天師道獲得了一件重，足以翻盤的重。」

灰袍人的語氣突然變得森然起來，一字一句，似凜冽寒風，摧殘大地。

馬宗魁聞言，都不哆嗦了一下。

「什麼重！？」

「祭日大靈尊！」

「那是什麼？」馬宗魁好奇地追問道。

「此寶開啟，堪比穹天大日，釋放的輝足以焚滅萬所有……」灰袍人沉聲道。

「馬應龍繼承了福王之位，不日必將開啟封禪大墓……那裏唯有馬家的人才能進去。」

灰袍人盯著馬宗魁：「只要你能夠與我裏應外合，開啟祭日大靈尊，福王之位依舊是你的。」

「祭日大靈尊！？」馬宗魁出遲疑之。

封禪大墓，乃是馬家初祖晚年所創，為大秦皇族的重地。

那種地方，豈能逞兇？

「你本不知道這件寶貝的厲害。」灰袍人冷笑：「凡俗渺渺，豈可與大日爭輝？」

「這麼厲害，天師道怎麼還被朝廷誅滅了？」

馬宗魁並不是傻子，作為馬家三千年來最驚艷的傳人，他的腦子還在。

「你倒是謹慎得很。」灰袍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解釋道：「開啟【祭日大靈尊】的條件極為苛刻，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需要落日傳人的力量。」

馬宗魁聞言，不泛起眼白。

落日絕滅人間無盡歲月，強如道門九宗都開始江河日下，怎麼還會有門人弟子在世？

說得這麼熱鬧，原來這件寶本無法開啟。

「落日雖然絕滅，不過我已經找到了替代之法。」灰袍人沉聲道。

「什麼替代之法？」

「當年鎮魔司初代總司，曾經對於落日有著很深的研究，他留下了一種【靈油】的煉製之法，足以替代落日傳人的力量，開啟【祭日大靈尊】。」灰袍人終於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鎮魔司？你們連鎮魔司都牽扯進來了？」馬宗魁面驟變。

千足之蟲，死而不僵。

天師道的手筆果然不同凡響，即便遭滅宗大禍，竟然還有如此威能，不僅掌握著【祭日大靈尊】這等毀滅重，甚至還搭上了鎮魔司這條線。

「如何？只要你願意點頭，你便是真正的福王……至於馬應龍，絕對走不出封禪大墓。」灰袍人的聲音著深深的。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幫我奪位吧。」馬宗魁沉聲道。

「你很謹慎，可這不是你該問的。」灰袍人淡淡道：「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馬宗魁依舊未曾表態。

「就憑你沒有選擇。」灰袍人嗤笑道。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同一柄利劍，直馬宗魁的心窩。

「你可以繼續沉淪，乖乖留在馬應龍的邊，做一條喪家之犬，看著他登上王位……」

灰袍人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艷。

「就這樣，每天醉生夢死也不錯。」

馬宗魁聽著，雙拳漸漸握。

他是馬家最妖孽的傳人，那尊大位原本就該是他的。

「你很有野心……所以哪怕我就算告訴你，這是與虎謀皮，你的心裏也早就有了決斷。」

灰袍人冷笑著看著馬宗魁，彷彿早已將他看穿。

「！」馬宗魁咬著牙，語氣森然道。

……

接下來的日子，京城顯得風平浪靜。

妖柱葬，馬應龍悄無聲息地繼承了福王大位。

這一脈，本就低調，王位不顯，因此並未舉行太過隆重的儀式，唯有族中大典，祭祀歷代先祖。

秦皇為示榮寵，特意派了一位皇子參加大典。

十三皇子雖然年，可是當日【開蒙禮】卻是了大臉，加之又是元王弟子，大駕臨，已顯皇恩浩。

至於其他六王也都派遣特使，登門慶賀。

作為好兄弟，周道自然是本人親自到場，為馬應龍平添了威勢。

「老馬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麼？距離大典都過了三日了。」

元王殿，王小乙百無聊賴。

「如今他已繼承福王大位，怕是要開始準備儀式了。」周道沉聲道。

此言一出，眾人俱都沉默。

封禪大墓，關乎皇家，當日，九皇子特意代過，不能言。

「大哥！」

就在此時，姜元走進大殿，後跟著一位背負長刀的年。

張天賜，當日妖司選拔，這位年表現出與昔年齊昊相同的特質，緒失控，便會出現另一種人格，實力暴漲，妖異如狂。

從此，姜元便將其帶在邊。

經過許久的調教，如今的張天賜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稚氣與木納，間有了高手的潛質。

「小生薑，最近忙什麼呢？」王小乙瞇著眼睛道。

這次從十萬大山回來之後，他便明顯覺姜元有些不同了，甚至有種胎換骨的覺。

就連一直沉默不語的王玄之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踏道境之後，王玄之的覺比起王小乙要敏銳不。

「自然是忙司里的事。」姜元輕笑道。

嚴格來說，周道，王玄之還有王小乙都算得上妖司的人手，可是相比姜元，他們顯得太不務正業。

「小生薑，你這天賦當真妖孽，忙著司里的事，修為竟然還能突飛猛進。」

王小乙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姜元。

「看來早晚有一天，你就能超過我們了。」

說著話，王小乙與王玄之相識一眼，不由出調笑之。

「或許並不用早晚。」姜元神悠悠，漫不經心道。

嗡……

話音剛落，一無形的氣場在元王殿驟然而生。

「小姜元，氣魄已生，霸道乃，看來你還真不是以前的小鬼了。」王小乙輕笑道。

以前的姜元謙遜低調，如今，他對於周道，王小乙等人雖然依舊恭敬有禮，可是涉及修行，舉手投足都有著一氣度，然如神劍在鞘，已然不可輕。

」小乙哥，有機會還想請你賜教。」姜元拱手道。

「哈哈，看來我真得加把勁了。」王小乙大笑道。

「說正事吧。」周道抬手，將眾人的調侃打斷。

姜元的天賦確實不錯，可是王小乙深不可測，藏著不可想像得潛力。

周道並不認為，如今的姜元就有跟他板的資格。

「大哥，你讓我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姜元從懷中取出報，遞了過去。

周道聞言，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追查鎮魔司在京城的據點。

那缸【靈油】讓周道嘗到了甜頭，如今只要聞著風，他便不可能放過。

「看來它們收集了不妖骸。」周道看著手裏的報，不嘆。

鎮魔司在妖司總部竟然都安了不臥底，其中不乏封妖師，從總部運轉妖骸，輸送給鎮魔司在京城的據點。

這種公然挖司里牆角的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真是無恥啊。」周道啐罵道。

「這次倒是釣出不大魚。」姜元沉聲道。

這些日子，他牽頭髮了一場大清洗，揪出了不藏在妖司總部的臥底，其中甚至還有監察特使這種位高權重的人。

要知道，鎮魔司培養出這種級別的臥底不知要耗費多心。

一千名臥底也未必能有一人，可以爬到這個位子。

「這些釘子得夠深的。」周道凝語。

「再深還不是被挖出來了。」王小乙冷笑道。

「鎮魔司的據點鎖定了嗎？」周道問道。

「鎖定了，今晚就手。」姜元的眼中閃過一抹寒。

「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放心，人手都是我親自挑選的，絕對走不了風聲。」

如今的姜元早已能夠獨擋一面，單論妖司的業務能力，也就王玄之能夠跟他一。

至於周道和王小乙，兩個人已經只能算編外人員了，只拿薪俸不干事的那種。

……

深夜，孤月高懸。

城南郊外，一座小院。

腥臭的氣息彷彿堆積的腐引來了蒼蠅，發酵得讓人作嘔。

一群黑高手，不斷地搬弄著妖骸，投巨大的銅甕，麻麻的天材地寶，好似藥材般投其中，接著猩紅的油脂從最下方的槽口流缸。

「大人，這已經是最後一批了，今夜就能完運走。」

一名黑人恭敬地稟報著。

他的前站著一位青年，負手而立，寬袍落地，上沒有半點修行者的氣息。

「完之後，便將此地焚滅吧。」青年頭也不回，單單道。

「屬下明白。」黑人恭敬道：「我會安排好撤離。」

「還是留下吧。」

突然，一陣淡漠的聲音在月夜下悠悠響起。

茫茫黑夜，姜元邁步而來，雄渾氣息鋪天蓋地，將方圓百里籠罩。

「妖司……你是……姜……」黑人面驟變，竟然認出了姜元的份。

人的名，樹的影。

如今的姜元，威名漸起，早已在一場場大戰和廝殺中樹起招牌。

尤其是在鎮魔司，許多老牌強者都對這位妖司的年輕高手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甚至有人說，不出二十年，未來的九神柱，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姜元！」

小院，頓時沸騰起來。

姜元來了，所有人都流出惶恐與不安。

「自縛可活命。」姜元輕語。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立不，便足以震懾人心。

「大人……」

此刻，那名為首的黑人不由看向旁的青年。

「長風習習，吹拂萬里，故人逝去，從何說起……」

「姜元，好久不見。」

突然，那青年悠悠輕嘆，轉過來。

剎那間，姜元如遭電擊，暴起的雙目綻放茫，他失聲低吼，道出了那個名字。

「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