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實在好奇,就問了王謙之:“馬上就是科考了,王兄,你怎麼反而看起這些東西了?”
王謙之放下手中的書,看向他們,含蓄地道:“這次科考所考的容都是聞公親自來的。”
眾人不解,“是這樣沒錯,有何不對嗎?”
王謙之嘆了口氣,“你們可聽聞過聞公的事跡?”
“自然知道,”徐康道,“他是歐廷的學生,是名滿天下的名士,讀經文和儒家經典。若是他出題,自然也應當都是這些題。”
王謙之卻搖了搖頭,“聞公雖然是歐大儒的弟子,但他和歐大人都是十分務實的人。聞公曾用幾道算題便收服了崔玄之子崔言,與崔言了至好友,可見聞公也是通算學甚至喜算學的人。自聞公來到幽州,就不斷興修水利,用了屯田之策,便能看出聞公也是重視水利和農事的人。此番前來趕赴科舉的人中寒門子弟良多,若是聞公單考儒家經典或是經文,這些寒門子弟不就全軍覆沒了?我想這不是聞公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果由聞公出題,有關經文的題目必定不會很多,而關于國策、水利農事甚至是經世濟民——畢竟聞公同許多商戶都曾做過生意——這類的策論,應當會有良多。”
他說完,眾人便恍然大悟,連忙放下手里的書,也著急得地看起了其他雜書。
*
如王謙之所想的一樣,元里確實沒有準備多經文儒學題目,大多數都是務實的策論題和算題。
他并不需要滿口儒學道理實則卻五谷不識的書呆子,而是需要能切切實實有本領有實力、能為他治理天下的腳踏實地的人才。
策論題囊括了各個方面,包括政治、農事、水利、商貿、律法等,題目深基層,很容易考察出來學子們究竟有沒有真材實料。
九月十日,聞公國第一次科舉正式開始。
報名參考的學子共計六千四百人,囊括了天下十三州人士,其中大部分都是北方人。這已經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因為人數之多,元里也準備將錄取人士從原來的六百人變為一千人。
考試當天是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秋風徐徐,不冷不熱。學子們坐在廣場之中,人人面前擺了一張桌幾,上面放著筆墨紙硯。
這些筆墨紙硯均由聞公府提供,學子們進廣場之時也要經過簡單的搜,防止攜帶小抄。
廣場四方則由汪二領兵駐守,十步一個披盔甲、腰駐大刀的士兵,牢牢將學子圍在中間。而在廣場中央,也有由幽州兵組的巡邏隊伍,時不時從學子的桌幾前走過,雙眼如火炬一般掃過每一個學子,監督是否有人行違之舉。
這樣的安排,讓整個廣場都被凝重、肅然的氣氛所籠罩,學子們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只敢看著眼前的桌子,手心里張得直冒虛汗。
等到大鼓被敲響,早已準備好的侍從們立刻將科舉題目發到了每一個人的手中。
答題時間一直到傍晚,待到答題結束,學子們便可離開,有提前寫完題目的學子也可提前離開。
學子們將題目看完,或皺眉或沉思,又或者面焦躁之,眾生百態,令在前方端坐著監考的劉驥辛、周公旦、相鴻云和郭茂四人都覺得很有意思。
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學子在面前振筆直書的畫面,如此壯觀又新奇的一幕,他們覺得即便是看上一天也不會覺得無趣。
王謙之也拿到了自己的題目。
將題目看完,他便將心放回了肚子中,不由出了一個細微的笑。
和他想的一樣,所有的題目之中只有一道經文題,其余的都是算題和策論。
經文題并不難,算題的前幾道也算是基礎,看樣子聞公考慮到了大多數的寒門子弟,將難度適當放低了一些。
王謙之將這些題目迅速做好,目轉到了策論題目上。
他有三道策論題要答。分別是一道律法題、一道民政題,還有一道軍事題。
律法題是一道民間案子,讓王謙之寫如何斷案判刑。這對王謙之來說并沒有難度,他是一個法學推崇者,相比如孔子儒學,他實則更喜歡以法治為核心,早已將北周律法記牢于心中。
民政題同樣不難,問的是賦稅相關。若不是深了解過底層的人,必然對這道題手足無措,但還好王謙之前些時日補過,倒是知道如何去答。
這兩題并沒有占用他多時間,很快,王謙之便看向了最后一題:如何對待幽州的烏丸人與長城外的匈奴人。
這是一道很“大”的題目。
很容易寫得大而空泛,看似有許多能寫之,實則都是廢話連篇。如何對待烏丸人和匈奴人?還有人比聞公和大將軍更知道怎麼對待他們的嗎?
沒有。
即便是有,也不該是他們這些連戰場都沒上過的學子。
王謙之的筆停駐良久,沉思如何寫這一道策論。
他們這些頭小子面對這道題,無論怎麼寫都是虛的。顯然,聞公問這道題目也并不是想從他們這里得到有用的建議。
既然考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得到建議,那麼便是為了試探他們的態度了,試探他們對烏丸人和對匈奴人的態度。
那該是怎樣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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