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戰場局勢已經徹底反轉,大食加葛邏祿的兵力是唐軍為首聯軍的三四倍,且聯軍步兵方陣已經被葛邏祿游騎毫無章法的衝殺徹底打散了,軍陣廝殺與武人比武完全不同,一旦陣型被打散,潰敗就是只是時間問題了。
此刻數萬聯軍,還能組織起有效抵抗的就只有數千唐軍了,駐守在左側山頭的是唐軍銳,雖然遭到葛邏祿的突襲,但他們仍然頑強抵抗,唐軍步卒皆配合臂張弩和橫刀,他們很快完了弩機中的鐵矢,來不及裝填便將弩機扔到一邊,拔出橫刀繼續戰鬥。
橫刀是短兵,如果是訓練有素的大食騎兵,那就了單方面的屠殺了,但葛邏祿人武各異,戰法鬆散,在唐軍的頑強抵抗下,雙方竟打了個平手。
江朔卻看到山上倉皇跑下一匹馬,上面騎著一人,正是岑參,岑參是文,想來是畢思琛混戰中將他扶上馬,送下山來,然而山下的形並不比山上好多,葛邏祿人的游騎漫山遍野哪裏都是,立刻有人發現了岑參,策馬向他追來。
江朔見狀忙提炁疾縱,向岑參跑去,一路上遇到葛邏祿游騎,他或是一掌將人打下馬來,或是抓住兵將人拉下馬來,腳下卻毫不停,同時他嘬口作馬聲,喊岑參的坐騎過來。
那馬兒倒是聽話,立刻轉頭向著江朔極速馳來,然而這卻引發了另一個更糟糕的問題,附近的葛邏祿人的坐
騎也不聽騎手控制聚攏了過來。
岑參此刻也顧不得名士風度了,伏在馬背上喊道:「溯之救我!」
江朔迎上前去,一把拉住馬韁,同時「希律律」大喝一聲,附近所有戰馬跟著一起嘶鳴起來,揚起前蹄人立而起,馬上的騎士措手不及,紛紛墜落馬下,只有岑參下坐騎被江朔控住韁繩,才沒有立起,江朔順手一攙,將岑參從馬上接了下來。
然而葛邏祿騎兵絡繹不絕地趕來,他們口中如野一般的呼喊,攪得人心神不寧,江朔正想轉迎戰,卻見一道白影閃過,正是獨孤湘使「月影素寒流」的功夫,舞手中白練,不等葛邏祿人明白過來,已將他們一一打落馬下。
越是野蠻的民族越是迷信,葛邏祿人見江朔一開口就讓坐騎將自己的主人掀翻,而獨孤湘更不知用的什麼手段,只手一揚,就有白練飛出擊落了追兵。這兩項手段都是他們聞所未聞的功夫,只道是什麼神仙法,葛邏祿篤信薩滿教,以天為神,此刻已將二人看得與神人相似,一時不敢搶步上前。
這時杜環和王滔已儘力收攏了不士兵,組一個小小的環陣,陣型推上來,將朔湘二人與岑參圍在中間。江朔對王滔手道:「我和湘兒去外面看看哪裏可以幫忙,將軍只管嚴守門戶,保護好岑參軍。」
大唐與於闐的騎兵趕在大食軍重新集結之前,往回殺來,葛邏祿的
騎兵雖然比他們數量多得多,但戰力完全不能比,當他們見到金、黑兩道騎兵旋風席捲而來之際,不敢與之正面鋒,紛紛躲閃避讓。
此外還在堅持戰鬥的就是唐軍陌刀隊了,陌刀隊分為左右兩列,與聯軍銳一起死戰不退,勉強維持住陣型的外圍。這樣只要騎兵能及時撤回,就還能回歸本陣,不至於被葛邏祿游騎衝散。
江朔正準備主出擊,幫唐軍騎兵肅清路上游騎之時,最快的況發生了!
先前匍匐在地投降的大食人,由於人數太多,唐軍本不及將他們捆綁起來,武也只是隨手扔在一邊,大部分人連甲胄都穿在上,這些大食人此刻見有機可趁,立刻再度拿起武,攻擊唐軍背後,大食人可沒學過什麼禮義廉恥,因此做起這種降而復叛的事毫無愧疚之心。
江朔眼見一名高大的陌刀將被波斯刺客團團圍住,不消片刻肋上就被刺了好多刀,江朔大驚,對獨孤湘道:「湘兒,守好岑參軍!」自己卻像離弦的弓箭一樣,衝到那陌刀將後。
大食刺客和江朔可就是一個套路了,大食黑袍團武功雖高,卻不是正規軍,他們和聯軍軍隊打仗之際雖然很佔優勢,而面對江朔之際,卻連同等數量的軍隊都不如。
江朔一路砍瓜切菜般地殺散了守軍,迅速靠近那重傷倒地的陌刀將,江朔大喊一聲:「李大哥,你怎麼了?」
然而將
那將軍扶起來掉染的頭盔看時,此人不到四十的年紀,前後背被大食人攮刺數刀,由於失過多導致面蒼白,但可以肯定此人絕非李嗣業。
江朔正疑間,忽聽背後一人喊道:「溯之,我在這裏,你怎會到這戰場上來的?」
江朔又驚又喜,轉頭看時,果然自己的結義大哥李嗣業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裏,雖然上沾滿了鮮但看到手依然矯健,恐怕這些都是敵人噴灑在他上的。
江朔隨手點了那人數個道,替他止住了流,當無命之憂。對李嗣業道:「我是偶然聽到唐軍與大食在此決戰,葛邏祿卻遭大食人收買,正想來報信之際,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萬幸大哥你沒事……」
李嗣業道:「陌刀隊分左右兩隊,你救下的這位是右隊統率,田珍賢弟。」
田珍虛弱地睜開眼睛,以虛弱的語氣向江朔稱謝道:「多謝江主救命之恩,李將軍時常說起你和尉遲大王……」
李嗣業道:「你去療傷吧,我與溯之來斷後。」
說著李嗣業命南北陌刀隊統一聽他指揮,變為兩個車型的圓環陣,這樣就不怕大食人從后襲了。
這時唐軍的騎兵終於回來了,當先一人金盔金甲,瘦高個子,面目俊秀拔,鬚髮黑中帶赤。那人一陣中,立刻罵道:「杜環,葛邏祿人怎會突然反叛?」
杜環叉手道:「屬下也是被葛邏祿人給騙了,等
我回到碎葉城,才聽到葛邏祿要反叛的風聲,星夜兼程前來通風報信的,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此人果然就是安西節度使,高麗人,高仙芝。
高仙芝眉一立,道:「葛邏祿這筆帳總有一日要和他們清算,當務之急卻以先突圍為要。」
程千里道:「山北隘口是我軍撤出戰場的唯一通道,只有拔汗那國幾千士兵斷後,要守住隘口全靠兩側山巒,如今兩座小山倒有一個半在葛邏祿人的手中,若彼等從兩側山上向下衝擊隘口,則我軍危矣!」
高仙芝點頭道:「此話不假。」
尉遲勝叉手道:「我願率本部人馬,奪回兩山!」
杜環也叉手道:「杜某願為小卒,隨王駕奪山!」
高仙芝道:「那就有勞尉遲大王去奪回山去,程千里,你去奪東山。」又看了一眼杜環,道:「你也隨著尉遲大王去吧。」
東山上有畢思琛所率唐軍銳,而西山上並未唐軍營壘,奪取東山比西山簡單多了,從這分派可以看出高仙芝對唐軍十分惜,更派了杜環監視尉遲勝的一舉一,如此這般對其他各族則不免有些刻薄寡恩。
然而尉遲勝毫無怨言,叉手領命去了,程千里佔了便宜自然更不會說什麼,也領命點兵去了。
高仙芝繼續下令道:「李嗣業,命你總督陌刀隊斷後,西域諸國步卒雖眾卻難以指,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李嗣業叉手稱是,又道:「可
惜田珍了重傷,我一人無法督帥兩支陌刀隊。」
高仙皺眉道:「我卻去哪裏給你找會使陌刀的將領?」
李嗣業道:「我兄弟江溯之正在此地,他會用陌刀,可以助我軍一臂之力。」
高仙芝看了一眼站在李嗣業邊的江朔,皺眉道:「如此年輕,何能擔此重任?」
李嗣業忙道:「節度使休欺他年,溯之小小年紀已是江湖盟主,漕幫幫主,若論武功,恐怕世上沒有敵手……」
高仙芝皺著眉頭打斷道:「好了,好了,越說越離譜,江湖中人多有誇大其詞的地方,不可輕信。」
李嗣業道:「節度使有所不知,溯之可是有真本事的!」
高仙芝擺手道:「我還要去收攏各國被打散的步兵,總之斷後之事李嗣業你全權負責,至於你去找什麼江朔、劉朔,那都隨你,只是如果頂不住,仍是為你是問。」
李嗣業喜道:「多謝節度使。」
二人將田珍送到王滔,自己趕回陌刀隊,江朔低聲音對李嗣業道:「大哥有何驅策,只管吩咐小弟便了,何必去求高仙芝的同意?」
李嗣業道:「哎……兄弟有所不知,建功立業就在今日,你功夫再高,功勞再大,若不節度使不知,豈不是白忙活了。
看來李嗣業還是想要安排自己從軍做,江朔不笑著搖搖頭,他絕無從軍或做的打算,不過現在戰場況急,李嗣業又是出於一片好心,也不好駁
他的面子,江朔只得把話咽回肚子裏,將七星寶劍和劍鞘反向相接,組了一把小號的陌刀,跟在李嗣業背後隨他出戰。
而這一會兒的功夫,大食軍和葛邏祿軍都退到遠遠的地方,重新整隊,互相衝殺,此刻剛過晌午,雙方用了大半日時間,互相使了一圈計策之後,最終還是要的迎來最後一場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