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宋手機鈴響。

    是姑姑宋蕓打來的。

    就是再單純，也知道三人此行目的肯定不是道歉這麽簡單。

    不能再給陳溫瑤添麻煩。

    接起電話，輕喂了聲：“姑姑？”

    “。”

    中年男人的聲音分外自來，穿聽筒，“是我，姑父，趕讓保安把門開開，我今天特地帶眠眠給你道歉來了。”

    跟夏寒燁說話，宋總有兩分不舒服。

    抿，委婉拒絕：“不用了，我沒事，你們回去吧。”

    “你這孩子，怎麽一點兒也不懂事？姑父都到你家門口了，不請我們進去喝杯茶嗎？”

    夏寒燁不滿責備道，“我們提了禮，趕過來，別做白眼狼。”

    白眼狼這三字，狠狠地紮了宋心髒一下。

    這稱呼在謝卿淮裏也聽到過。

    但語氣中的善惡與否，實在太好分辨。

    更何況，謝卿淮從小照顧，確實有資格這麽喊他。

    夏寒燁不見得有。

    音質微冷，慢吞吞開口：“姑父，是夏晚眠對不起我，你這一聲白眼狼，我可能擔不起。”

    對麵聲音很重地哎了一聲，帶著兩分怒氣。

    但不等他說話，電話似乎換了個主人，宋蕓聲音由遠及近：“你幹嘛這麽說孩子？啊，你別聽你姑父說，他這也沒個遮攔。”

    宋輕嗯一聲，沒多大緒：“姑姑，你們回去吧。”

    “，這回我們真的是來道歉的，你開開門，好不好？”

    “不了吧。”

    宋努力推辭，突然想起點什麽，開口扯，“謝卿淮也在家，他今天心不好。”

    宋蕓一愣：“謝總？”

    “對。”

    宋一本正經地抹黑人，“他發飆很可怕的，你們確定要這時候撞他槍口上嗎？”

    “......”

    對麵也不知是不是被唬住，宋又乘勝追擊：“他殺人不眨眼，你們忘啦？剛還罵我。”

    宋蕓哆哆嗦嗦：“上次見，謝總不像這種人啊。”

    宋佯裝泣：“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些人看著冠楚楚，其實是個禽。”

    “那，那算了。”

    宋蕓著急忙慌，“我們還是下回再來拜訪吧。”

    總算打發過去。

    電話掛斷的瞬間，宋整個人都鬆口氣。

    然而下一秒，耳邊輕輕有熱氣掃過，低沉嗓音含著半分笑意，慢條斯理，字字誅心：“我殺人不眨眼？”

    “......”

    宋小臉霎時僵，背脊直，從頭到腳凝固住。

    這聲音......

    好耳。

    一定是幻聽了。

    謝卿淮不是在商務會談嗎？

    絕不可能有空來這裏。

    寬地輕拍兩下自己脯，卻聽那道聲音再次笑響起：“我表麵冠楚楚，實際是個禽？”

    宋：“......”

    仰頭了藍天白雲，鎮定地撒開步子朝前走，裏嘟囔：“我該回家了。”

    剛走出兩步，後領被拎住。

    腳下急急剎車。

    宋被勒得有點不過氣，但跟小命相比，不過氣好像算不得什麽大事。

    仍沒敢回頭，小聲抗議：“你放開我，我要告訴媽。”

    “小沒良心的。”

    謝卿淮按著的腰將人轉了個圈，“你告訴媽什麽？告訴我殺人如麻？還是告訴我人麵心？”

    宋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也沒有反駁餘地，被迫和他麵對麵。

    不敢抬頭，隻能瞧見他筆修長的西裝和沒有一點褶皺的皮鞋。

    左手垂在側，指骨清晰泛白。

    謝卿淮見這蔫模樣，輕笑一聲：“知道做錯事，不敢看我？”

    “我才沒有。”

    小心思被破，宋抬頭，瞧見他桃花眼瀲灩著笑，一張臉清雋高貴。

    幹脆破罐子破摔，氣呼呼道：“你幹嘛聽我打電話？”

    “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

    謝卿淮似是覺得好笑，眼尾稍揚，掐的臉，“跟哥好好說說，這三年都從哪學的這些壞病。”

    一看就是在拿尋樂子。

    話裏語氣跟逗小孩似的。

    宋臉頰微赧，不知哪來的勇氣，拍掉他的手，有點兇：“我化妝了，不許我臉。”

    “知道知道。”

    他哄也哄得沒個正形。

    宋越想越生氣，幹脆別過頭去。

    陳溫瑤恰好拿著盤餃子出來，看見謝卿淮驚訝道：“稀客啊，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剛剛從後門來的。”

    陳溫瑤哦了聲，又問：“今天公司不忙嗎？我聽說區那邊有人過來啊。”

    “已經結束了，晚點還有個飯局。”

    不像剛剛逗宋這樣，麵對陳溫瑤時，謝卿淮語調要寡淡不。

    陳溫瑤將凍好的餃子遞給司機：“那你這陣子應該忙，工作也別忘了家庭。”

    說是家庭，其實也就宋一人。

    謝卿淮抬眼，看了眼那小氣包，胳膊：“忘不了。”

    宋著急給自己正名，抱著胳膊嘟囔：“我明天開始實習，之後也很忙了。”

    “對對對。”

    陳溫瑤忍住笑，“你也別忘了家庭。”

    之前沒發現，逗是件這麽好玩的事。

    送兩人出門，陳溫瑤杵在莊園花壇邊，目略有兩分惆悵。

    早該退休陪陪孩子們的。

    謝卿淮如今子冷，是因為他們工作忙。

    沒安全，也是因為他們關心。

    現下有了時間，孩子們卻各奔東西。

    哪還需要他們陪。

    歎口氣，慢悠悠退回去。

    車上，宋還在為剛剛的事心虛。

    不過好在謝卿淮似乎已經忘了，正在打電話用英語流利地通。

    開了大半個小時，談聲停止，副駕駛韓特助遲疑道：“謝總，如果先送太太回家的話，可能會來不及。”

    謝卿淮微頓，轉頭瞧。

    小姑娘一副沒在聽的樣子，耳朵卻豎得老高。

    傲鬼。

    他笑了下，開口：“行了，我不會計較你到抹黑我名聲的。”

    宋頭轉得比誰都快，眼道：“我才沒有。”

    “好，你沒有。”

    謝卿淮撥了下的腦袋，“還沒吃晚飯？順路一起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