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上一秒還口齒清晰地說著話,下一秒就原地躺下,腦袋枕舒適地枕著謝卿淮的大。
順道將肩膀上的服扯下來蓋好,雙手疊,乖乖閉上眼睛,脆生生道:“晚安。”
謝卿淮:“……”
無語之外,又被可得想死。
他的臉,好笑道:“待會兒著涼了,起來。”
宋不適地哼唧兩聲,翻了個。
看樣子真困了。
又或許不是困了,而是終於能鬆一口氣。
大仇得報,十四年前的真相浮於水麵,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樁樁件件,都讓人欣喜。
手穿過的膝窩,謝卿淮毫不費力地就將人從地上抱起來。
宋不自覺依賴地將腦袋靠上他的口。
他垂眸瞧了一瞬,勾著外套蓋在上,視線看向墓碑,好半晌,微微頷首,抱著小姑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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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貴生雖然是被誤導,但也屬於過錯方,按理來說也需要被追究刑事責任。
然而他的最高刑已過了訴訟時效,因此僥幸逃過一劫,不需要坐牢。
另一方麵,宋並不打算追究他。
若是沒有他後麵的全力配合,夏寒燁也不會這麽快落網。
他是個苦命人,被人欺騙,就已用一輩子去償還。
不管坐不坐牢,他的日子都不好過。
不過好在住院期間,他的父親醒了兩次。
雖然神誌不清,但終歸是好消息。
除此以外,宋還提了點東西去醫院看他。
陳貴生似乎早有預料,也知道宋不要他的錢,提前將錢花買了個金手鐲。
沉甸甸金燦燦的,沒有任何花紋。
藏在他的袋夾層裏,用線嚴嚴實實著,大概是怕掉了。
宋一來,他就剪開袋,將金手鐲塞給。
這回不等宋拒絕,他立馬解釋道:“黃金是通貨,你自己好好藏著,不要給別人看見,萬一以後出了什麽事,拿出來抵一抵也好。”
說罷,接著又開口:“你要是不收下的話,我就帶著我父親離開醫院,我們不能再花你們的錢住院了。”
他既然這麽說,宋也不好再拒絕。
在他期待目中戴上金手鐲。
很沉。
很實在。
怕是花了他全部積蓄。
在病床旁坐下:“這次來,我其實是有事要問你。”
陳貴生忙道:“什麽事?”
“我聽說,在惠安區旁邊有一所孤兒院,裏麵孩子多,各年齡段都有,現在正在招老師。”
說得緩慢,陳貴生愣了下,似是沒明白要說什麽。
隻聽接著說:“那個地方比較偏,旁邊沒有什麽生活娛樂設施,而且老師不僅要教他們寫作業讀書,還要負責他們生活上的一些事,說不準還得做飯。”
“工資五千,招了很久,也沒有老師願意來應聘,一沒編製二沒保障,還很辛苦,因為裏麵的孩子們多多上的缺陷。”
宋一口氣說完,似是在等陳貴生消化。
他呆呆地:“所以你的意思是?”
溫和又平靜地:“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給他們當老師。”
“……”
陳貴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眼底閃過抹欣喜,旋即又低落下來,“我,我就是個殺人兇手,我怎麽能當老師,我已經十多年沒有當過老師了,我,我……”
“這段時間,我和孤兒院的院長及工作人員去你之前教書和生活的地方探查過了,一致認為,你有這個資格。”
宋看向他,眼裏帶著鼓勵,“更何況你隻是教教孩子做作業,不用有太多力。”
“所以,你去不去?”
陳貴生臉上猶豫,似是沒想到天上會掉餡餅。
他做夢都想當老師。
他剛畢業那年,出社會,進了小學當教師。
他迄今為止都還記得孩子們第一次脆生生他陳老師的場麵。
他耐心地教導他們,帶領他們長。
他無比熱這份事業。
然而,天不遂人願。
他的事業斷送在父親病倒的那一刻。
好半晌,他下定決心,認真地看向宋:“我去!我要去!”
“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
宋站起來,“不過還有試用期,試用期間院長會一直跟著你,如果你做出什麽對孩子不好的事,就會立刻被開除。”
其實並沒有這麽好心特地為陳貴生找一份工作。
隻是有一天在店裏做咖啡時,恰好到一個朋友。
那人是某慈善基金會的,專門對接幾個孤兒院。
那日聽到他抱怨:“市裏的學校幾千幾萬個人爭一個崗位,孤兒院連個應聘的人都沒有,都是當老師,有什麽區別嗎?”
旁邊的人笑:“一個有編製,一個沒編製,當然有區別。”
那時才想到陳貴生。
要來孤兒院院長聯係方式後,不做瞞,將陳貴生的事完完整整說了遍。
院長聽完,隻說:“讓他來試試吧。”
那時也是好奇問:“你不介意他曾經間接殺過人嗎?”
院長頓了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孤兒院的小孩,活著就已經很困難了,他們不在乎今天吃的是米飯還是麵條,也不在乎零食有沒有掉在地上,同樣的,他們能讀書就已經很好了,也不會在乎老師是個什麽樣的人。”
院長說:“心善就好。”
心善就好。
宋看著陳貴生眼可見地慌張起來,他著手團團轉:“那我得給孩子們去買一些本子鉛筆橡皮,哎呀,還得買點書……”
“我得把胡子也刮一下,別嚇到孩子們。”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喜歡我,你說我要不再去理個發。”
宋眼睛彎彎:“好,都好。”
覺得,陳貴生就是院長要找的,那個心善的人。
攥著金手鐲,沒再打擾陳貴生,轉出去。
謝卿淮在外頭等,還拿著手機在辦公。
跑過去抱住他,聲調:“陳貴生真是好人呀。”
“怎麽誇別人,我不是嗎?”
醋意極重。
謝卿淮懶洋洋地,掐了下的臉,“全世界最大的慈善基金組織是誰立的?”
宋狗地往他懷裏蹭:“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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