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警鈴大作。
然而裏頭燈關著,漆黑一片。
宋渾僵直,被掐得幾近缺氧,腦中快速劃過幾個名字。
而後強撐著,從嚨裏出一個名字:“沈讓?”
兩字落下瞬間,男人驀地鬆開脖子,欣喜若狂地去的臉,指尖栗,聲音似乎啞了點:“你忘不掉我,你果真忘不掉我!”
宋大口大口著氣,重重咳了兩聲,下意識躲開。
然而也就是這一舉點燃引線。
氣氛霎時僵住,氣溫墜至冰點。
沈讓臉上劃過抹殘忍的笑,狠狠一拳砸在牆上,手幾乎著宋的耳朵劃過:“你嫌我惡心?你怎麽敢嫌我惡心?”
他脾氣晴不定,神似是出了問題。
若放在以前,說不準還會莽莽撞撞跟他對峙。
而現下……
現下過著安生閑適的日子,家庭和睦,幸福滿。
沒必要和沈讓這種亡命徒爭口舌之快。
宋默默往外間挪。
保鏢就在不遠守著,如果出事,一定會很快發現的。
心都提到嗓子眼,轉移話題:“你,你怎麽回來了?”
“我怎麽回來的?”
沈讓冷笑一聲,黑暗裏眸子帶著恨意和癲狂,“這還多虧了你姑父跟我做的易!我答應讓他接手我在國外的生意!他負責把我帶回來!隻可惜……”
他狠了命地攥住宋手腕,冷瞳孔和在暗夜裏對視:“隻可惜你居然送他去死!害得我在回來的海港上差點被打死!”
宋幾乎剎那間就反應過來:“你是渡的?啊——”
胳膊細瘦,似乎一下子就能被掰斷。
沈讓手收得愈發,殺意一閃而逝:“托你的福!我有家不能回!連回國都跟做賊似的!”
窗外有車經過,燈一閃而過。
宋瞧見他胡子長了不,戴著鴨舌帽,頭發糟糟,穿一件皺的黑衛。
完全找不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年郎的影。
時至今日,他居然還覺得,一切是造的。
不過……
他是怎麽進來的?
小野的書店隻要在,就有保鏢在外麵看著可疑人員。
更別說是一個渡者。
他是什麽時候?
視線在向角落裏半掩著門的廢棄隔間時頓住。
那裏藏著水管,店裏用不著,就讓人用白牆藏起來。
難不沈讓一直住在那裏?
在不在的時候,他就已經溜進來,等待時機,弄死?
瘋子!
宋疼得眼淚花都往外冒,恐懼騰升,強憋回去,哆嗦著聲音溫聲細語地安他的緒:“你不是在國外做生意了嗎?以你的能力,應該做得好的吧?也不是非得……”
“好?你他媽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沈讓怒目圓睜,“是你們我的!我跟夏晚眠這種人結婚!做生意?你知道我做的是什麽生意嗎!”
他猛地按開裝飾燈帶。
麵容猝不及防撞進宋眼中,倒吸一口冷氣。
那張原本算得上英俊帥氣的臉,現下側臉旁多了條猙獰長疤。
最主要的,他眼圈凹陷,臉呈現不自然的白,顴骨凹陷。
有兩分可怖的病態。
很明顯是個癮君子。
國查得嚴,南城近幾年更是嚴厲打擊。
宋隻在新聞電視上見過,小肚都跟著發抖,磕磕:“你,怎麽會……你缺錢?”
先前聽謝卿淮和韓特助談論事時說過,並沒有阻止沈家給沈讓生活上的支持。
畢竟狗急了也要跳牆。
沒必要趕盡殺絕。
“嗬,沈家養了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要把我上絕路!別說是給錢,就是連正常生意都不讓我做!”
“……”
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說的應該是沈絨那位堂哥,也就是沈家大伯的養子。
沒想到他在這事裏也有摻和。
宋著牆,小心又誠懇地建議他:“要不然你先去找他報仇,我在這裏等著你。”
沈讓有一瞬間的猶豫。
片刻,凹陷的渾濁雙眼冷冷盯著:“你是把我當傻子嗎?”
“那你想要什麽?”
宋盡量不去刺激他的緒,“錢?權?我都可以給你。”
沈讓出惻惻的笑容:“我要你——”
“跟我一起死。”
他話落下瞬間,宋忽地有種不祥的預。
驚慌失措掙紮:“你別衝,一切都好商量,我可以讓謝卿淮送你回沈家,保證讓你像以前一樣,你……”
然而薄薄火跳躍在沈讓手指間。
心咯噔一下,立馬知道他的意圖。
這裏都是書。
易燃。
下一秒,火苗扔進角落沒收拾的書堆裏。
幾乎是瞬間,以燎原之勢熊熊燃燒。
滾燙的火映著沈讓扭曲癲狂麵容,宋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沈讓,掙紮著往外跑。
然而還是晚了。
臺階絆倒,他步步靠近,拽著的腳踝往裏裏拖。
拖到最深。
裏麵全是書。
地上還鋪著茸茸的地毯。
毫無疑問,他們會被輕而易舉燒死在這裏。
宋幾近絕,到強烈的恐懼,熱氣騰升,煙霧濃烈,令說不出話。
沈讓卻還拽著,眼底瘋狂:“我們本來就該一起死的!我後悔了,我會對你好的,下輩子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不會再做這種事了,你相信我,相信我……”
宋趴在地上捂住口鼻,所幸悉小野書店裏的一磚一瓦,撈過轉角滅火,起朝著沈讓的腦袋狠狠砸去。
瀕死時的人總能發出非比尋常的力量。
沈讓被砸得頭暈眼花,朝後倒去。
宋不敢停留,跌跌撞撞往外跑。
火燒得太烈太烈,約瞧見外頭有人朝裏跑。
是保鏢。
他們總算發現異樣,急匆匆趕來。
然而來得還是太遲了。
書架紛紛坍塌,書燃起熊熊大火,擋住去路來路。
宋被濃煙熏得幾乎失去意識,迷迷糊糊之際,瞧見一前一後兩道影朝衝來。
與此同時,後架子掉落,朝砸去。
絕閉眼。
然而疼痛並未來襲。
有人擋住了燃燒的架子,將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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