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

    上了初中，宋小朋友變得冷靜許多。

    坐在副駕駛上邊係安全帶邊給謝卿淮解釋，“大家人都好的，經常給送禮，但是都拒絕了，明天還要把這個巧克力還給他的。”

    相反，不冷靜的人變了謝卿淮。

    他眉頭一皺，嗓音發涼：“經常？男孩孩？”

    “都有。”

    宋想了下，眼睛彎彎，“哥哥也想要？”

    這個年級的孩子，竇初開，很容易走上彎路。

    謝卿淮瞧著跟前半大的小姑娘，眉頭鎖，將跳級的事忘了個幹淨，掐著的小臉冷漠問：“他們除了給你送禮外，還跟你說什麽了嗎？”

    宋努力回想，而後朝他笑笑，邊梨渦淺淺，甜得要命：“有，有個學長說喜歡我。”

    拍開謝卿淮的手，攥著另一半冰：“還問我可不可以跟他談。”

    夏天還沒過完，熱風從窗框裏吹進來，起的發尾。

    皮白，即便瘦了些，也仍稚氣未，瞧著甜甜的。y

    謝卿淮今年十八。

    竟恍惚之間已經有了種護犢子的覺。

    他抿了抿：“那你怎麽說？”

    “我當然說不要呀。”

    小姑娘講話綿綿地，仰著腦袋一本正經地，“我還小呢，現在才十一歲，這個年紀談，不好。”

    乖巧懂事得很，謝卿淮稍稍欣。

    卻聽轉頭又道：“都想好了，初中不能談，高中/再去談。”

    “......”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謝卿淮不鹹不淡掃一眼，“誰跟你說高中能談的，不行。”

    “為什麽？”

    小姑娘不解，“電視劇和小說裏都這樣。”

    “電視劇裏說的不算，哥哥說的才算。”

    他的小姑娘乖乖又單純，怎麽能這麽輕易就便宜了別人。

    謝卿淮毫不留地警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有誰擾你，你就來跟哥哥說，不許讓男孩子牽你的手，也不許男孩子抱你親你，聽到沒有。”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問：“那什麽時候才能談？大學？”

    謝卿淮一口否決：“大學也不行，大學你還不。”

    “那上班？”

    “上班更不行，社會上男人各個詭計多端，你會被欺負的。”

    “......”

    宋小朋友看起來有些失落，垂著腦袋，“那再也不能談啦。”

    小生對於，還是稍稍有些向往的。

    謝卿淮騰出隻手的腦袋：“不怕，以後哥哥給你把關，哥哥給你找最好最好的。”

    小姑娘好哄，當即仰起頭，晃著兩條白生生的：“真噠？”

    “真的。”

    話題徹底跑偏。

    等回了家，謝卿淮才想起還有要事沒說，幹脆把車停在門口，起了個頭：“媽說你想跳級？為什麽？”

    此時天已暗，外頭管家在等著給兩人開門。

    小姑娘漫不經心地按下車窗又按上：“厲害呀，都考滿分。”

    他直話題：“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

    宋搖搖腦袋，“大家都對好，老師也好。”

    “那為什麽？跟哥哥說說。”

    “......”

    小姑娘別開視線，莫名耳有點紅，像是不好意思。

    他也不著急，笑問：“還是說想讀兩年書？就這樣去讀初三，力會很大，而且中考得考育，還得訓練，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小孩在初中階段長迅速。

    初一還一米五的小孩，初三可能已經拔高到一米八了。

    同樣的，初一學習績優異的小朋友，初三可能會因為方方麵麵績下降。

    更別說現在小孩早。

    他怕小姑娘適應不了。

    宋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轉過來看他。

    路燈灑落進窗框裏，他瞧見小姑娘眼裏亮起星子。

    小聲地，輕輕地說：“也想跟哥哥一樣厲害。”

    像是沒料到這個答案，謝卿淮下意識開口：“什麽？”

    “沒什麽。”

    到了會害的年紀，小姑娘輕輕哼一聲，別過頭跑下車。

    謝卿淮愣了下，等反應過來，角輕舒。

    他抓起落下的書包，下車將車鑰匙給車，跟著進了別墅。

    宋到底是沒有連跳兩級。

    初中學習進度趕得快，初三就差不多已經學完了所有容以複習備考為主。

    謝家對的期待，就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大，便隻讓學校安排直接給上初二。

    隻是他們誰也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弱弱的小孩，裏真的藏著一勁。

    剛上初二那段時間，績隻有中遊水平。

    等到了期末，就已經一口氣衝上年級前十。

    謝卿淮在研究院忙得焦頭爛額，還空回來叮囑，不要累壞自己。

    小姑娘卻隻是拿著書，認真地道：“以後也要上南大，跟哥哥上一個學校。”

    “行。”

    真真是太乖太乖了。

    謝卿淮勾了角，“行，那到時候哥哥找人罩著你。”

    -

    中考當天，南城迎來梅雨季。

    雨連綿，車子行駛在街頭，濺起不高不低的水花。

    陳溫瑤和謝崇都有事，趕不過來送考，隻提前一天跟說了句加油，讓放寬心。

    考好考差都沒關係，不要有力。

    然而沒有力是不可能的。

    宋第一次遇上大考，翻來覆去一整晚沒睡著。

    第二天起來時，連早飯都吃不下，抓起書包就說要出門。

    按照約定，管家會送去考試。

    然而剛踏出別墅大門，就瞧見遠車停下。

    好幾日沒見的謝卿淮撐著黑傘，不不慢朝走來。

    他立在雨中，風塵仆仆的模樣。

    握著傘柄的手冷白骨節分明。

    他似是一眼就瞧出的緒，微微俯同對視，笑問：“怎麽了小朋友？怕考不好呀？”

    宋書包袋子，咬咬：“不怕。”

    “沒事兒。”

    他手，毫無顧忌地的頭發，“我們還小呢，考不好，明年再考一回。”

    “不要。”

    幹地，繃著小臉，“可以。”

    “對，我們可以。”

    謝卿淮手勾住書包的袋子，極其練地挎到自己肩上，“走吧，哥哥送你。”

    外頭下著雨，傘始終偏向宋那一邊。

    -

    可惜的是，中考小姑娘還是發揮失常。

    平日裏模擬考能排上全省前五甚至第一，這回跌到了三十名。

    所幸不論是分學校還是分班都沒有任何影響。

    仍上了重點高中，在最好的班級。

    宋拿著那份南城一中的錄取通知書，鬼鬼祟祟地粘在謝卿淮房門上。

    想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就給哥哥看。

    才剛粘好，耳邊就猝不及防傳來一聲輕笑：“幹什麽壞事呢？”

    嚇一跳，轉頭瞧見謝卿淮一手提著個小蛋糕，一手抱著束花，狗地跑過去：“送給我的？”

    “不然還能給誰？”

    謝卿淮將花塞進懷中，順手把錄取通知書揭下來，“這麽重要的東西別扔。”

    “好~”

    宋顛顛跑回房間，將花進花瓶裏。

    謝卿淮已跟著走進來，把蛋糕放在桌邊：“考得已經很好了，別多想，暑假好好玩。”

    然而宋一頓，困地轉頭瞧他一眼：“我沒多想呀。”

    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小蛋糕。

    恍然大悟。

    謝卿淮該不會是因為怕名次降低失落，特地來安的吧。

    坐在桌邊，挖了口小蛋糕，嗓音輕：“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

    “如果考得太好，學要上臺演講。”

    宋咬著勺子，有點苦惱，“我不想上臺演講，也不想進衝刺班，很辛苦噠。”

    “......”

    謝卿淮遲疑道，“你控分？”

    “什麽控分？”

    小姑娘白的小臉朝他揚著，“我就做了兩題。”

    謝卿淮：“......”

    他的小姑娘，顯然比他想象得還要更聰明更厲害一點。

    吃著蛋糕，撥弄著花花，好一會兒又問：“哥哥，這個蛋糕是哪家店的，好吃。”

    “好吃？”

    他鬆鬆散散坐在沙發上，修長手指翻著書頁，聞言漫不經心地答，“是實驗室的學妹幫忙買的，喜歡吃，我下次問問店鋪。”

    “啪嗒。”

    宋手裏的勺子掉了。

    心一，向他：“哥，哥哥。”

    “嗯？”

    “你談了？”

    “......”

    謝卿淮的視線總算從書頁上移開，看向，“什麽七八糟的？買個蛋糕就談了？”

    宋癟著：“你不喜歡人家，為什麽讓人家幫你買蛋糕。”

    謝卿淮被氣笑了，將書擱到一邊，走過來掐的臉：“小丫頭，誰給你的膽子往哥哥頭上潑髒水的？”

    小臉被掐得生疼。

    宋張地看著他，低聲音：“真沒談？談了也沒關係的，這次我幫你保，絕對不跟伯父伯母說！”

    “沒談！”

    “哦。”

    過了五分鍾，宋躺在懶人沙發上，百無聊賴，又開口，“我嫂子漂亮嗎？”

    謝卿淮微笑：“......宋，我是不是太久沒揍你了？”

    “對不起，我錯了。”

    “認錯還快。”

    謝卿淮的臉，“好了，哥哥得回去了。”

    他站起，宋像條小尾似的跟上去：“這麽晚了還要回實驗室嗎？”

    “要跟導師一起去參加研討會，估計這個月不回來了。”

    謝卿淮停在門邊，的腦袋，“你乖乖的，別跑。”

    “好。”

    他沒瞧見眼底失落。

    等人走了，宋才慢吞吞，回到沙發旁，往後一仰，倒下去。

    半晌，輕聲說：“沒事的，你都習慣了。”

    從枕頭底下拿出個微微發舊的娃娃。

    是那天陳溫瑤從葬禮上接走時，抱著的那個娃娃。

    閉上眼睛，在沙發上蜷一團。

    輕輕歎口氣。

    無論怎麽努力，都很難追上謝家人的腳步。

    他們太優秀。

    也太忙碌。

    -

    接下來幾個月，謝卿淮都沒回過南城。

    參加研討會的那段時間，又臨時接到一個項目，整個團隊都忙得不可開。

    擔心小姑娘一個人在家，謝卿淮時不時也會注意著的向。

    出乎他的預料。

    而宋的能力比所有人想象的要更強。

    讀高中以後，所有人績上下起伏不定。

    沒再像小升初時那麽努力讀書，卻也仍穩坐年級前三的位置。

    特別是在寫作方麵，幾乎每次考試每篇作文都能登上優秀作文合集，拿給全校甚至全南城的學生當範文。

    變得優秀，耀眼。

    即便努力將自己藏在人堆裏，仍熠熠發。

    謝卿淮總算能鬆一口氣，約也有些悵然。

    長大了。

    卻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隔著電話對他小聲說：“想哥哥了。”

    反倒變得有些冷漠。

    每次匆匆打完電話或者視頻，最後一句總是：“哥哥，我要看書了。”

    “我要睡覺了。”

    “下次再打吧。”

    某日夜裏打完電話回到辦公室，導師頂著所剩無幾的頭發，拍拍他肩膀：“怎麽了？被甩了？臉這麽難看，做我們這行的，被甩是很正常的事。”

    “不是。”

    謝卿淮笑笑，“是我妹妹，可能太忙了，好像心不好。”

    導師眼睛一亮；“哦哦，呀？老聽你把妹妹掛邊，下回把妹妹帶來學校玩。”

    “高中呢。”

    他懶懶坐回電腦前，指尖多了煙，麵容藏在霧裏，有些看不分明，“哪有時間出來玩。”

    “這個歲數小孩最容易談了，你家沒人看著哪能行。”導師語重心長道，“這樣，給你放兩天假，你回去看看好了。”

    謝卿淮原本想拒絕，但心頭莫名煩躁。

    思來想去，還是回趟家。

    小孩長大了，什麽都不願意跟他說。

    不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總歸是不放心。

    同團隊的生聽說這事，笑瞇瞇問：“那要不要我再幫忙給妹妹訂個蛋糕？還是之前那家？”

    “不用。”

    謝卿淮頓了下，笑，“我家小孩天胡思想的，我給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