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忽然有人路柏川的名字。
路柏川抬頭看到對方,神冷淡地撂了筷子,瞬間沒了食。
“路柏川,”
路遠山走過來,想說些什麽,卻看到他對麵坐了個年輕的孩子,頓時了然地點點頭,語氣變得緩和,“和朋友出來吃飯啊。”
他旁還站了個年輕人,看年紀恐怕也不比路柏川大多,濃妝豔抹,是路遠山數十年不變的喜好。
黎念不認識路遠山,但這位是長輩,想著得打個招呼,剛要出聲,瞥到路柏川冷淡的臉,遲疑了下,沒有作聲。
兩個小輩誰也沒說話,讓路遠山端起來的長輩架子搖搖墜,緩和許的臉又難看起來,加重了語氣,“路柏川!見到你爸連聲招呼都不打?”
“嘖,”路柏川嫌惡地抬了抬眼,麵無表,“沒看出我不想理你嗎?還上趕著湊過來?”
他一見路遠山就反胃,大概是小時候留下的影太深,路遠山這個人無論穿得多人模人樣,在他眼裏都還是那個一不掛的骯髒玩意兒。
路遠山最好麵子,尤其是在人麵前,被路柏川一刺,臉鐵青,“你可真是好樣的,路柏川,你以為你比我強嗎?”
他當然知道路柏川為什麽不待見自己,正因為知道,才更覺得憤怒,當兒子的有什麽資格瞧不起他這個老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也是換人比換服還勤,這次這個又是剛找的吧?”
他看了眼黎念,冷笑一聲,“你小子口口聲聲說惡心我,到頭來不也還是跟老子一樣?”
他越說越來勁兒,目從黎念的眉眼打量到的材,“你跟我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看人的眼,你喜歡清粥小菜,而我——”
路柏川冷聲打斷,“路遠山。”
他站起來,比路遠山還高出一頭,眉眼冷峭鋒利,就這麽麵無表地睨著他,語調冷得要結冰,毫不掩飾眼中的戾氣,“你再看一眼試試?”
無論是戾氣還是手,常年飲酒作樂的路遠山都不是這個兒子的手,更何況路柏川本就不會對他留,他要真打,那就是真格的。
路遠山心生畏懼,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一下就沒了囂張氣焰,“你——”
旁人看出氣氛不對,他已經落了下風,便十分識趣地說,“我們走吧。”
有了這個臺階下,路遠山不再糾纏,趕上樓,免得路柏川真對他手。
路柏川重新坐下,臉上還是沒什麽表,之前的好心已經被破壞,眉眼冷懨懨的。
“抱歉。”
“沒事,”黎念看出他心不好,又不知道該怎麽安他,不了解他的家事,也不太好隨便提起,最後隻能幹地說,“你別不開心。”
苦惱地皺著眉,顯然對自己這句話不夠滿意,又不知道該怎麽補救,有些喪氣。
路柏川莫名被逗笑,“嗯,我沒生氣。”
他垂下眼,“就是有點煩。”
“我跟我爸爸關係也不好,”黎念想安他,第一次跟別人提起自己家裏的事,“他不喜歡我,很跟我說話,說也隻是說一些自以為是的大道理。”
讀高中那幾年,黎父跟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超十句。
“他沒眼,”路柏川淡淡道,他想象不出來黎念的爸爸是什麽樣的,和路遠山大概南轅北轍,但作為一個父親,都是一樣的失敗。
他垂眸,不明顯地笑了笑,“你很討人喜歡。”
所以不是你的錯。
黎念怔然,心髒某緩慢地塌陷,令覺得心口空的,又很快被一種不出名字的緒填滿,充盈到讓無所適從。
吃完飯,路柏川送黎念回家,路過悉的商業大廈,路柏川想到什麽,扭頭詢問,“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先去一趟我家行不行?”
“好。”
黎念乖乖答應,好奇他要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麽。
機車一路疾馳,停在路柏川的公寓門口。
“等下,”路柏川說完,回家去取東西。
片刻後,他拿著一樣東西下來,那隻手背在後,直到站在黎念麵前,他才把手出來。
傍晚暖的霞下,他垂著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之前偶然拿到的。”
黎念看到他手裏的東西,是之前很想要,但玩到最後也沒能釣出來的藍小魚。
求而不得的東西,他送給了。
有些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了,絨玩偶,填充得很飽滿。
“送給我嗎?”
“嗯,”路柏川把小魚遞給,“你不是想要嗎?”
他運氣蠻好,一次就釣到了,不過對這種絨玩沒什麽興趣,每次看到都覺得放在家裏怪怪的,恰好可以送給。
黎念仰臉看他,杏眼被霞照得明,像剔的琉璃珠,“想要,我特別想要。”
心跳得好快,一直抑著的貪心像氣球被吹滿了氣,不斷地膨脹、膨脹,然後“砰”地一聲開,占據了整顆心。
隻有一個念頭:一直以來可而不可即的路柏川,是不是可以朝他靠近呢?
從高中就喜歡他,為了離他近一點選擇轉學到附中,甚至恰好就調到了他隔壁的班級,可是命運總喜歡跟開玩笑,轉學不久,路柏川傷住院,開始長達兩年的複健,極來學校,寥寥幾次偶遇,他邊總是那麽多人,再努力也隻能遠遠地看上他一眼。
久而久之,黎念不再抱有更多的妄想,隻想離他近一點,所以得知他要報考的大學後,又一次自己去努力,考上的大學離他的學校那麽近,可三年來從沒見過他。
直到上學期末。
仿佛命運之主忽然發現了這顆黯淡的星星,決定滿足被忽視了那麽久的願,開始贈予好運氣,讓一次又一次地遇到路柏川,甚至可以跟他聊天,跟他一起吃飯。
終於能夠下明外,讓路柏川知道還有一個“黎念”的人。
而現在,看著手中的小魚玩偶,黎念不想,是否有一天,可以讓路柏川知道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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