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桂姨娘拉著云綺的手安,“今日怎麼穿就怎麼穿,你二姐姐是跟著王姨娘回來的,涂脂抹也沒什麼錯,是你先起頭惹你二姐姐生氣。”
桂姨娘推搡云綺:“一家子姐妹和和氣氣,先跟你二姐姐陪個不是。”
“做夢。”云綺冷臉不肯,將手一甩,跺腳往自己屋走。
甜釀朝桂姨娘抿笑:“桂姨娘怕是記錯了,我姨娘也不太涂脂抹,只是旁的人都素面寡淡,鄙村婦一般,襯得我姨娘鮮艷些罷了。”
這話實在踩在了桂姨娘的痛,自打王妙娘進施家以來,施善存便不太往桂姨娘去,嫌婦人沒有幾分好。
桂姨娘臉晴不定,也冷笑一聲:“我一片好心勸和,二小姐不領,說話還怪氣,是不把我這姨娘放在眼里,罷了,二小姐也不是我家人,我也管不起,怎麼樣怎麼樣。”說罷長袖一甩,也沉著臉走了。
甜釀笑笑,朝著田氏母福了福,轉往榴園去,見紫蘇和圓荷在曲廊一側,頓住腳步,挑著眉,上下打量紫蘇一眼,出個意味不明又得意滿滿的笑,輕哼一聲,施施然離去。
寶月和清明霜跟在甜釀后,背著眾人目,芒刺在背,頭上都沁出了滿頭汗,進了榴園,見甜釀在鏡前將釵環卸盡,懶坐在人靠上。
甜釀見三個婢子都呆若木的坐在屋檐下出神,有些好笑:“你們幾個怎麼了?”
“二小姐今日是怎麼了……”寶月吞吞吐吐,說話艱難,“晚上說的那些話……把大家都得罪了……”
“往年我做小伏低,忍得辛苦……”甜釀笑得惡劣,“到如今這份上還忍什麼,索破罐子破摔,揚眉吐氣一把。”
次日甜釀往主屋去,家里眾人都陪著施老夫人坐,見甜釀進來,滿屋笑聲瞬間靜悄悄的。
甜釀邁進門的那一瞬,只覺上微有涼意。
“甜姐兒來了。”施老夫人臉淡淡的,“來我邊坐。”
眾人假裝不經意,瞥見甜釀低眉順眼往施老夫人邊去,又瞄了瞄施老夫人,紛紛尋借口告退。
不消說,昨日夜里,甜釀已將園子里上上下下都得罪了個干凈,狀全告到了施老夫人面前。
說起來,自打甜釀世大白,被施連從外帶回,祖孫兩人至今未推心置腹地說說話,先是忙著苗兒的婚事,后再是甜釀和施連的相,一波接一波的鬧騰,也是施連擋在施老夫人和甜釀之間,攪得一團漿糊,把許多問題都耽擱著,甚至連最起初的甜釀世,許多仍需著墨之,都輕描淡寫的劃了過去。
施老夫人沉良久,慢聲道:“這幾個月,家里出了許多事,咱們祖孫兩人許久不曾坐下好好說話。”
甜釀垂著道了聲:“是。”
施老夫人又問:“甜姐兒近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心里都想著什麼呢?”
施連出門前這些時日,仍是每日里來主屋請安問候,為著甜釀的事,祖孫兩人不聲不響,不咸不淡地磨著,就看看最終誰能擰得過誰。甜釀這邊又時不時有些幺蛾子,態度模棱兩可,和施連時而親近,時而疏遠,實在令人捉不。
一塊燙手山芋在施老夫人手里,丟又舍不得,塞到懷里又炙人,一直晾到現在,但只要兄妹兩人沒生出些茍且來,一切都還好說。
施連一出門,施老夫人也松了口氣,也想明白了,快刀斬麻,把甜釀的事兒理清楚。
“孫心中沒什麼能想的,只是覺得日子過得不耐煩。”甜釀低著頭,坐在腳凳上替施老夫人捶。
“祖母明白你的心思,這半載過得一波三折,天翻地覆,任誰都會覺得不耐煩。”施老夫人斟酌,再三沉思,“不如換個地方適應適應,如何?”
“祖母,您是什麼意思呢?”甜釀問,“您想要如何置我呢?”
施老夫人咬咬牙:“你和你大哥哥再深厚,也得為施家考慮考慮……你年齡大了,家里終究不能久留你……祖母做主,把你嫁給方玉如何?”
甜釀沉默良久:“大哥哥不愿意我嫁給他……方玉也未必愿意娶我……”
也未多想過要嫁給方玉,嫁他不是上策,可能還更麻煩些。
“只要老婆子點頭,你大哥哥不愿意又能如何,方玉又有什麼不愿意的?”
方玉被招至施老夫人面前,甜釀躲在屏風后,聽施老夫人和方玉說話,屋半晌無語,方玉最后回道:“多謝老夫人厚……二小姐嫻靜端莊,秀外慧中……只是學生家貧志短,配不上二小姐……”
施老夫人皺眉,也是有些急了:“我家不曾嫌棄你,你如何嫌棄我家,是有哪些兒不好……”
“非也,非也,學生并非嫌棄……實乃學生高攀不起,老夫人諒……”方玉推辭的也很陳懇,跪地謝禮,“貴府于學生有知遇之恩,本該肝腦涂地報答深恩,只是婚姻大事,學生有苦衷,怕耽誤二小姐……”
施老夫人唉聲嘆氣跌坐回椅上。
甜釀從屏風后轉出來,也寬施老夫人:“方先生正人君子,定然有難言之,甜釀也不愿嫁給他……”
方玉連連向兩人作揖,甜釀送方玉出去,在半道上,方玉停住腳步,向甜釀挽手行禮:“如若學生方才在庭上的話惹二小姐生氣,二小姐萬毋往心上去……假若……假若二小姐不在施家……學生心頭也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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