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釀不理他。
“去酒樓茶館有什麼用?”施連冷笑,“秦樓楚館、各家院巢有沒有去過,指不定就在哪兒尋歡作樂,你這會找上門去,興許還能撞見一出龍好戲……莫不是怕見了心頭難,不敢再找下去吧。”
甜釀蹙眉,翻了個,淡聲道:“這有什麼稀奇,男人不都是這樣,你從來不也是狎玩寵,自以為樂麼?”
施連聽得此言,臉瞬間黑沉下來,劍眉著眼尾,滿是冷肅之意,將手中賬冊啪的一聲拋在腳踏上,也在枕上躺下。
“我今日累了,想早些歇。”甜釀背對著他,語氣出奇溫,“你上的藥氣太濃太苦,可不可以去別睡?”
他若回“可”,倒像曲意遷就,若回“不可”,又像非要黏著,施連閉目咬牙,額頭生痛,霍然從床上坐起來,把簾帳撞得叮咚作響,癱坐在外頭椅上,半晌又簾轟:“下來,出去。”
甜釀從床上爬起來,看著他眉眼間的怒意,牽了牽角,眼里閃過快意的一點芒。
他讓滾出來,果然就下床來,趿著鞋走出屋子,上還穿著單薄的寢,徑直出了室,開珠簾出去。
守夜的婢子見甜釀出來,也是詫異,上前去問,甜釀搖了搖頭,拉開門栓就要出榴園。
施連盯著晃的珠簾,目森冷,又聽見外頭的聲響和門聲,膛起伏,目怒火,將桌上的被壺都擲在地上砸了個碎。
他出去,不是出門去。
對榴園的婢子們來說,今夜又是一個折騰之夜。
后頭趕來的婢子手上撈著裘趕上來,抖開披在肩頭:“娘子……您回去吧,夜里風冷……您這要去哪兒啊?”
“出去走走。”
“娘子唉……”這大半夜的冷風冷地,有什麼好走的。
后一連追了六七個婢子,打燈籠的打燈籠,拿裳的拿裳,抱手爐的抱手爐,前頭房舍里王妙娘被婢子敲門,披著裳從床上坐起來,提著燈籠來接人,皺著眉頭道:“這大半夜的,過來和我作伴吧。”
王妙娘握著甜釀冰冷的一雙手,把手爐塞到手里,推到床上去躺著,讓婢子在外頭守,自己斟一杯熱茶給,埋怨道:“我就知道今夜又要鬧,你們……床上打完床下打,到底還有完沒完?”
“沒完。”甜釀臉被寒風吹得木木的,“完不了。”
“你就服個不麼?”王妙娘勸,“在他面前討個饒,求個,興許什麼都過去了。”
“為什麼我要服。”咬,“我什麼也沒做錯。”
“你走的時候……那一杯酒把他害得也慘……”王妙娘看著的神,“當時家里那些仆婢大都被遣散了……可我約聽說……他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一邊吐一邊找人去尋你……這些年他雖不說,我想也是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的吧……”
“他如今找到了。”甜釀在床上僵躺下,閉上眼微嘆,“也報復我了。”
王妙娘唉了一聲:“你們這樣……不是冤孽麼?”
屋里熄了燈,母兩人在枕上躺下,王妙娘嘆氣:“你們這樣,去金陵后可怎麼辦,難道以后非要鬧得你死我活不可?我記得你以前也是能屈能的子,云綺怎麼笑話你你都笑嘻嘻的,什麼時候就這樣不能忍了呢?”
“你心頭再憎恨他又有什麼意思,心頭有怨氣的時候,倒不如想想你們以前當兄妹時候的誼,里調油似的好,也能好些啊。”
甜釀翻了個。
王妙娘見不聽這些,也停了勸,依舊是嘆了聲。
好半晌,甜釀才幽幽道:“我走的時候,已經給他熬了藥,我沒想害他。”
的熱淚綿綿滾下來,滲在枕里。
最后一日,施連已不在家中,婢子把榴園都收拾干凈,一些細和隨都打點齊全到了前院,甜釀聽見外頭有人聲喧嘩,原來是況苑帶著幾個傭工來園子里修葺屋舍。
甜釀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況苑。
況苑見到,一點也不稀奇,那雙墨瑩潤的眼含著笑意,上前來作揖:“二小姐。”
對況苑并未有多好,回了禮,想起了杜若,又想起薛雪珠:“薛嫂子還好麼?”
況苑抱著手:“拙荊一切都好,多謝二小姐掛念。”
況家有況學,出了個老爺,自然也不算是普通人家,甜釀沒有聽說薛雪珠有子,這樣的家里,一個浪丈夫又無子的妻子,會過得好麼?
況苑看著神略有沉浮,笑道:“二小姐不必掛心,自然是好,去年我爹娘帶著小妹妹去了金陵,家中如今只余我夫妻兩人,日子清凈,閑人擾。”
甜釀點頭:“那就好。”
況苑揖手作別,笑著領著雇工走開。
這一日甜釀陪著王妙娘母子三人過,喜哥兒比慶兒要更依賴甜釀,但這些日姐弟兩人也未曾好好說幾次話,甜釀拍拍他的肩膀:“聽姨娘的話。”
“以后我去金陵找姐姐。”喜哥兒已經長大了,懂了男之,也完全懂了甜釀和施連之間那些舉措,“姐姐要開心一些。”
“不知道以后和小酒還有沒有再見的時候。”王妙娘慨萬千,依舊好話勸:“就和他好好過吧,命中注定的事,有什麼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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