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是什麼樣呢？

半年不見，李富貴有些恍惚了。

但絕對不是現在這般穿著華麗，後跟著浩浩的人群，一副貴公子的樣子。

李富貴不敢認，但屋很快傳來腳步聲。

“你還敢回來，你為什麼還敢回來！！”

“我的瑞瑞沒有了，你是不是來看我笑話的！！我兒子沒了，你們都來嘲笑我是不是？”董氏赤紅著雙眼，瘋瘋癲癲沖出來，儼然有些失控的模樣。

“你這下高興了？李家是你的了！我兒子死了，淹死了，就那麼淹死在我眼前……”董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嫁無子，被人休妻。

好不容易得來的瑞瑞的，求遍神佛才得來的兒子！！

麥面蒼白，攥住角：“我沒有。”

“我沒有開心。”他甚至心裡悶悶的，巨大的悲傷幾乎要將他淹沒。

一如當初果果出事時的樣子。

“你裝什麼，我還能不知道！你就等著把我們娘倆趕出去！”

“我的兒，我的瑞瑞啊……”董氏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可兒子回不來了。

麥沒理會，也不理會父親驚疑不定的目。

武士早已護在他前。

他拿了幾支香，走進屋。堂屋中央正在吹吹打打，此刻已經安靜下來。

他點燃清香，立在頭頂拜了三拜。

“瑞瑞，大哥回來看你了。”聲音哽咽，雙手抖。

他不敢看棺材中的小人兒。

他親自埋葬了果果，又要送走瑞瑞。

“都怪你，你這個喪門星，都怪你！你走後，瑞瑞整日念著要找哥哥，要給哥哥熬魚湯……”

“他是為了給你抓魚！”

“都怪你！”董氏哭著沖進門。

“你還我兒子，把兒子還給我！”

“你帶著果果離家，死的怎麼不是你！”

說著，董氏就撲上來抓打麥，只是還未靠近，就被武士提刀攔在外邊。

麥擺擺手，他們才退下。

麥還未離家時，時常抓魚熬湯給兩個弟弟喝。瑞瑞，是想他了。

他的弟弟，以為抓到魚，熬了湯哥哥就能回來。

董氏撲上來廝打麥，麥毫不曾還手。

善善面漆黑，攥著拳頭，眼裡怒氣彙聚。

追風抓住他的小拳頭：“這是他的家事，你不能手。否則……你明白朝朝的。”

善善冷著臉哼了一聲。

“不過，這件事，我或許能幫上忙。”追風將善善放在地上。

“你應該謝麥！”追風看著董氏，神譏誚。

董氏正要開口，便見追風道：“想必你已經拜過神佛，說你命中無子吧？”

“也看過許多大夫，說你極難懷孕。甚至，你喝了多年的中藥，也不曾懷上。”

董氏神微。

“你確實命中無子。”

“但麥，他命中該有兩個弟弟。他母親已死，另一個，分給了你。”

“麥，還記得你曾經為兩隻兔子殮嗎？”

“你將它們埋在樹下，立下墳頭，給它們祭祀。讓它們免遭野之口，下葬時，你和你母親曾經那一句，下輩子變人的祝福。”

“給了它們化為人的機會。”

“果果是其中之一。”

“你母親已死，瑞瑞便托生到繼母腹中。”

“這也是瑞瑞親近你，總是依賴你的緣故。他們，本就是為你而來，特意來報恩的。”

他又看向面大變的董氏：“你懷孕前，就沒有什麼胎夢嗎？”

董氏死死的捂住，眼中大滴大滴眼淚落。

“兔子……兩隻雪白的兔子，有一隻上了傷是不是？我懷上瑞瑞前，便連續幾晚夢到兩隻雪白的兔子。後來，有一隻兔子離開，另一隻兔子便靠近我。第二日，我就發現懷上了瑞瑞。”

追風又道：“你進門後，苛待麥與果果。但瑞瑞小小年紀反而與你吵鬧，總是親近哥哥，對不對？你攔都攔不住。”

“你幾次三番苛待麥，導致麥離家。”

“瑞瑞可有異樣？”

董氏面煞白，渾抖的不像話。

“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麥走後，瑞瑞三天兩頭做噩夢，夢中喊著報恩報恩……我那時以為他被靨住，甚至請了個護符給他。”

“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瑞瑞給過我機會了，他給過我機會了啊。我從他邊經過，是我沒有救他，是我！”董氏抱著頭，死死的撞著棺木。

不止沒有救，甚至冷眼旁觀。

一因一果皆有定數。

若心存善念，善待前妻子，若對水中孩出援手……

一切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明明，明明我水極佳啊……”最最不可原諒自己的，便是水極佳，卻冷眼旁觀，命運早已給了選擇的機會！兩次！

麥滿面淚痕：“是真的嗎？”

追風輕輕頷首：“是。”

“他們倆對你的青睞，遠遠超過爹娘，想必你也發現了吧？”

麥點頭。

“放心吧，他們這一世，本就是為報你的恩而來。陪伴你一程，已經全了他們心意。下輩子，便能有個圓滿人生。”追風雖是妖，但妖也是要修行的。

董氏這輩子都要在悔恨中度過。

李富貴好幾次張口，都沒說出來，此刻見麥要走，他雙手了，渾濁的雙眼微微湧。

“你弟弟呢？你把果果帶出去，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麥神冷淡的看著他：“果果死了。”

“不可能！”李富貴突的大吼一聲。

“怎麼不可能？果果才多大，就跟我出去流浪！親娘已死，生父要賣他，果果哪裡有活路！”

也是，他們結伴而來。

自然要相伴而去。

“我們走！”麥不再看他，當即就要離開。

“麥，你不回家嗎？爹……爹知道錯了。你回家吧，爹再不信毒婦的話……”

麥冷冷看著他：“你不是知錯了，你只是沒子嗣，沒有別的選擇了。”

李富貴臉一僵。

他如今，連靠近麥的機會都沒有。

“因果報應，存在於每個人上。”

“所以，要一心向善啊！”追風幽幽的看著容向善。

善善面無表，你說就說，點我做什麼？！！

真討厭！

我討厭沒有邊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