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聽左相說起他的故事時,心裏有些。
之前覺得左相是個玩弄權的政客,雖做事有自己有的分寸,不會做喪盡天良的事,卻也和好人沒什麽關係。
如今雖然依舊覺得他算不得是好人,卻算是個可憐人。
他是真的把人間的幾大慘劇要占全了:年喪父,中年喪妻,一生孤苦無依。
左相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你可能會覺得我今日是過來賣慘的。”
“其實真正的慘和痛是無法用言語說出來的。”
“能說得出口的隻是外人能聽得懂的事實,說不出口的則是心無盡的痛和傷。”
“我今日跟你說這些也不是想要讓你對我生出同來,我隻是想盡自己所能對好一點。”
“我早就不之年,對這世間的事不敢說自己能完全看,那也差不多了。”
“跟我吃了一輩子的苦,如今又在吃苦,我沒有別的心思,隻想能過得好一點。”
“我若能把接回相府,便會將當做兒一般來養。”
“讓這一生不再顛沛流離,為尋個福緣深厚的夫婿,一生無憂無慮。”
疏影之前最擔心的是怕他心裏有執念,對小姑娘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現在知道了,他其實也沒有不好的心思,隻是想要補償。
並不信政客的話,但會看麵相,知道他沒有撒謊。
便道:“你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幫你嘛!”
左相笑道:“是啊,但是我真不是在賣慘,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若是信不過我的話,以後可以安個人在相府監督我,看看我做的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疏影淡聲道:“這種事從本質上來講,不關我事。”
“隻是人活在這天地間,人在做,天在看。”
“若是真做了什麽缺德的事,是瞞不過老天爺的,早晚有報應。”
左相一聽這話就知道已經鬆了。
他的眉眼裏滿是笑意:“你說得對。”
“人做了缺德事,一定會得到相應的報應。”
疏影看向他:“按這個推斷,你這一生如此命途坎坷,那前世一定做了極缺德的事。”
左相不認同這個說法:“也可能是老天爺給了我聰明才智,卻斷了我的親緣。”
疏影:“……”
竟覺得他的這個說法也是立的。
淡聲道:“是嘛,那你這樣的命途也算是你求仁得仁。”
左相:“……”
他就知道,的裏就沒有好話。
不夜侯聽他的侍衛說有人把他們引開,他怕疏影出事,就匆匆趕了過來。
他一過來看見左相坐在那裏便輕呲了一下牙。
不夜侯的臉皮厚,此時也沒覺得他之前騙了左相不好意思。
他一過來就笑瞇瞇地道:“疏疏剛回來,我正想派人去能通知相爺,沒想到相爺竟就來了。”
左相給了他一記白眼,卻也雲淡風輕地道:“嗯,就是這麽巧。”
然後疏影就看見這兩個人才,一個沒問左相是怎麽進來的,另一個也沒問疏影是何時回來的。
這事就直接揭了過去。
左相看到放在案上的那分詔書,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
他這一眼看完眼皮子跳了跳:“你們這是在做假的詔書?”
疏影回答:“當然不是,這份詔書是太傅寫的,我們是從太傅府裏拿出來的。”
左相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道:“這字跡雖然和先帝的很像,但是卻並不是先帝的字。”
“這模仿的雖然還不錯,卻隻得其形,未得其髓。”
疏影有些意外地道:“聽你這說話,你似乎也是這一行的高手?”
左相笑了笑道:“我這輩子最喜歡做的事表就是臨摹字帖。”
“要模仿別人的筆跡不是什麽難事。”
他說到這裏看著疏影道:“丫頭,要不你把我那張銀票還我,我以工抵資如何?”
疏影:“……”
不夜侯:“……”
左相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寫假的詔書這事,到了左相這裏,竟變這麽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他是左相啊!
這個時候他難道不應該認真喝斥他們一番,痛批他們的這種行為嗎?
疏影看著他道:“相爺,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左相點頭:“我當然知道,不就是造假嘛!”
“這事你們找別人也是找,他們做的可能還沒我好,你們不如找我。”
他是人,在看見那道詔書的時候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也是個合格的政客,所以知道眼下朝堂的局麵,也知道怎樣做對天下百姓最好。
不夜侯忍不住道:“相爺你別胡說,我們可沒有那方麵的意思。”
“這都是太傅造假來騙我們的,想引我們上當。”
左相淡聲道:“你們若沒有那方麵的想法,他又如何能用這事引你們上鉤?”
不夜侯:“……”
他是真的覺得左相這子不招人喜歡。
這話讓他怎麽接?
疏影則問:“聽相爺這意思是想夥?”
覺得左相是個人,很多事不用說得太,他都看得明白。
他若沒看見這道詔書還好,一旦看見了,就瞞不過他。
既然瞞不過他,就不如讓他加。
不夜侯覺得左相應該會拒絕。
他正在想著要如何打圓場的時候左相捋了捋他的胡子道:“可以啊!”
不夜侯:“……”
不是,左相怎麽就那麽輕易答應了?
他覺得這事已經很錯了,沒想到後麵還發生了讓他覺得更錯的事。
疏影有些嫌棄地對左相道:“你要夥,怎麽也得拿出真本事來吧?”
左相想了想後道:“有道理。”
他說完對不夜侯道:“去備筆墨。”
不夜侯“啊”了一聲,左相瞪他:“讓你去就去快去!”
不夜侯“哦”了一聲,有些呆呆地轉讓人去備筆墨。
左相有些嫌棄地道:“平時看著機靈的,現在看起來好像有點傻。”
不夜侯:“……”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被人嫌傻!
不夜侯覺得這個世界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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