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管家松了口氣,無命之憂便好。
他驀地喚來丫鬟,道:“快去藥房擇千年靈參送去后廚,吩咐廚娘立即燉上烏湯,味兒要夠鮮!湯補氣,三姑娘醒來要喝的。”
丫鬟立即應了是,小跑著奔向后廚。
白管家回過神來,又問:“王爺人呢?”
沉溪道:“王爺在里頭看著姑娘呢。”
說話間,元鈺清從屋里出來,白管家與楚瀾當即又圍了上去,東一問西一問,問得元鈺清腦仁突突直跳。
約莫一炷香后,得知虞錦無大礙,院子里的人才散得七七八八。
段榮從地牢歸府,黑上還沾著散不去的鐵銹味兒,他叩門室,見自家王爺一不,背脊直地坐在榻邊的杌子上,隔著幔帳,里頭正是三姑娘。
他拱手道:“王爺,那二人說的是喀什部的語言,刑之下才老實招了,那喀什部小可汗不知如何得知府里有個不會拳腳功夫的小小姐,于是了歪心思,意圖命人活捉三姑娘以脅迫王爺打開狼倉關。王爺,這二人如何置。”
“斬了,把人頭給多祿送過去。”
多祿正是那小可汗的名字。
段榮應是,目在沈卻握著虞錦的那只手上停留一瞬,俯首退下。
實則這種事從前也并非沒發生過,王爺之所以對表姑娘那般嚴苛,正是因多年前也曾發生過同樣的事。
不過自那以后,槐苑表面看似一切如常,可暗地里暗衛增了一倍不止,而這些王爺也并未與表姑娘提及,只拿此事督促勤學苦練。
只是不曾想,這事又……
段榮回頭看了眼門里的微弱的燭,嘆了口氣。
寢屋里,燭火搖曳,時不時響起“呲呲”的燃燒聲。
虞錦平躺在古木的羅漢床榻上,艷容沉靜,呼吸淺淺。
沈卻裹住的小手,目落在姑娘嫻靜的眉眼上,便不斷回想起方才在涼亭下,滿是的倒在石地上,想一次,他心口就疼一次。
疼,筋剔骨一樣疼。
“嗯……”
男人眉宇輕蹙,結上下滾一番,抬手摁住口,氣息略重。
直至后半夜,沈卻才面慘白地起了,提步走的那一瞬,形甚至輕輕一晃。
方才將虞錦安置在了正房,眼下床榻被占,男人隨意落座在窗邊的小榻上,掌心摁了摁長眸。驀地,他抬腳將一旁的矮凳踹倒在地,腔劇烈起伏了兩下,才逐漸緩下臉。
外頭守夜的小丫鬟聽到聲響,免不得心上一跳,面面相覷,復又匆匆垂頭,到底無人敢多事詢問。
蟬鳴此起彼伏,盛夏的躁風從楹窗緩緩吹來,樹葉簌簌作響,抖落在窗前。
沈卻緩緩闔上眼,良久才漸夢境。
夢里一片空白,看不清景,更瞧不清人,倒是有一道悉的嗓音格外清晰。
那聲音活潑明,像春日的花一樣。
笑喊:
“將軍、沈離征。”
“沈離征沈離征沈離征……”
——沈離征。
沈卻驀然從夢中離,汗順著高的鼻梁下。沈離征是誰?
他看向床榻的方向,虞錦還沒醒。
男人了鼻梁,疲憊地往后靠了靠。
翌日,元鈺清蹙眉診脈,又翻了翻的眼皮,皆未發現異常。
沈卻立在榻前,寒聲道:“為何還沒醒?”
元鈺清抿,道:“王爺莫急,失過多之人,睡個兩三日也是常有的事,何況上回在原州,虞姑娘也是暈了幾日才堪堪轉醒。”
沈卻未言,只盯著姑娘那張沒有的臉。
元鈺清收拾藥匣,瞧了眼沈卻,道:“王爺,您這臉可不比好看,軍中要事尚未解決,您的子才是最要的。”
他淡淡應:“知道了。”
用過早膳后,沈卻喚來沉溪與落雁看護,便去了一趟軍營,待到日落才趕了回來。
他闊步上前,推門道:“醒了嗎?”
沉溪與落雁互一眼,皆是搖頭。
沈卻抬手揮了揮,褪去長衫道:“出去。”
二人福退下。
廊下,落雁吶吶道:“我瞧姑娘再不醒,王爺那臉都能掉冰渣了。”
沉溪嘆了聲,忙直起腰道:“我去后廚瞧瞧今日湯燉上了沒,說不準姑娘夜里便醒了。”
落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然而,如此過去半月,那榻上的人半分靜都沒有。整個人安安靜靜,唯有口尚有起伏。
元鈺清一日要被沈卻喊去三回,且日日著他那張冷臉。相識六年,他深覺這回虞錦再不清醒過來,南祁王便要對他的醫有所懷疑了。
王府的天烏云布,就連灑掃的丫鬟都日日提心吊膽。
說起來,王府主子,差事也清閑,加之南祁王并不是個多事之人,是以府里上下都很是安逸。
可自三姑娘昏迷不醒以來,王爺怒的次數愈發頻繁,上回就連灑掃丫頭無意擋了他回瑯苑的路,都被冷臉瞧了幾眼。
即便是沉溪與落雁這樣的大丫鬟,也沒遭罪。
但說來也怪,三姑娘看似并無異樣,甚至這麼些日子灌了幾碗參湯后,面都紅潤了不,可就是不見醒,活像是要躺上個千百年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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