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諫之看攖寧這幅認真的模樣,手里發,于是順從本心上嘟嘟的臉:“真相是什麼,不重要。”
他毫無波瀾的聲音鉆進攖寧的耳朵里,敲得有些懵。
“如果真相大白于天下,會如何?”
他輕飄飄的給攖寧拋了個鉤子。
攖寧了被紅的臉蛋,轉著腦筋思索道:“太子會被……廢掉?”
說到后面捂住了,烏溜溜的圓眼睛驚疑不定的和宋諫之對視上。
若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怕會起民怨,太子的位置也就坐不穩了。
在這個牽涉眾多的局中,太子和一眾大臣站在天平的一邊,宋諫之站在另一邊,真相才是最不要的東西。
“太子和我,總有一個是保不住的。”
“父皇當然要權衡好保哪個。”
第95章 九十五
攖寧聽得有些呆了。
倒不是說沒考慮過東窗事發后, 太子位置還能否坐得穩當這件事。
相反,如太子般視人命如草芥的人,登上萬人之巔, 才是最差的結果。
但忽然想了, 瀘州鹽政的案子, 真要論起來, 在崇德帝眼里就不是難民命和百姓溫飽的問題, 而是他一個兒子要將另一個兒子拉下馬。
正如宋諫之所言, 崇德帝會派他南巡查鹽政一事, 最上的原由是國庫空虛, 瀘州鹽政賬上差的一百七十萬兩至關重要,并非是為了救難民。在這點上, 皇帝和太子倒是意外的一致, 錢財最要, 人命算得了什麼?不過前者是為了充盈國庫以供九月巡江南,后者是為了拉攏朝臣穩固地位。
皇帝從一開始, 就沒想過要追究誰的責任。
甚至于說,他早就知道禍事是太子做下的。
太子并無政績,好拿, 即便野心再大, 也只能蟄伏忍。朝中又立著宋諫之這個現的靶子, 戰功赫赫年有為, 太子更不敢輕舉妄。
反而顯得平衡。
攖寧腦筋轉得飛快,越想越覺得心驚膽戰。
發髻隨著低頭的作, 散得更厲害, 一縷發扎進了領中,刺得人脖頸發麻。反手把發髻捋順了, 一面別簪子一面不死心的發問:“太子這般草菅人命,皇上不能偏幫他吧?”
說這話時,完全忘記了自己邊這位,也是個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的主。
大約是因為在宋諫之那兒,從不以份論貴賤,倒顯得他比那些欺怕的爛貨強上許多,不能一概而論。
沒等宋諫之回答,攖寧自己也覺著問得太天真了些,于是小心翼翼的又補上一句。
“那皇上站你這邊的算有多大?”
宋諫之睨一眼,臉上半點波瀾未,只是往宮門口略揚了點下。
攖寧同他狼狽為這些日子,默契還是有的。
立時明白了宋諫之的意思。
都被扣在宮里了,還問皇上站誰那邊呢?
照崇德帝那個尋仙問藥煉丹的熱勁兒,恨不得跟老天爺借五百年壽數,最好活得比王八長,哪能輕易把屁底下好不容易坐熱的龍椅讓給旁人呢?
親兒子也不行。
兩相對比,太子明顯是更穩妥的人選。
太子大約也是拿準了皇帝的這門心思,才敢明正大的誣告宋諫之。
攖寧有點傻眼了,跟那剛被捉上的小金魚一樣,長了又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喪氣的嘟囔:“你干嘛要把他得狗急跳墻啊……”
說話的聲音雖小,但架不住兩人離得近,都攏在一張拔步床里。
宋諫之不怒反笑。
他挑著眉,不再搭理這還沒過河就想著拆橋的小沒良心,就靠在床架上睨著,微瞇的眼里藏著明晃晃的威脅。
攖寧被盯得有些心虛,先是賊頭賊腦的瞄他一眼,又在對上他目時若無其事的轉回去。
最開始查私鹽場,好像是提的?
要不要繼續追查,好像也是問的?
現在這樣說,好像有點用完就扔的嫌疑?
想著想著,攖寧那顆圓腦袋只差埋進地里了。
蒼天可見,來這一趟可不是為了甩鍋的。只是形比想的還要嚴重,所以有點慌不擇言而已。
如果放在平時,自己頂他兩句也沒什麼,還會因為說得過他而暗暗自得,反正老虎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現在偏偏是宋諫之‘落魄’的時候,又剛聽過他年被欺負的經歷。
真是好一出“虎落平被犬欺”。
攖寧掂量了一下自己作痛的良心,隨后兩手撐在榻上,側過子把腦袋往宋諫之屈起的膝蓋上一擱,心虛得說話都結了起來:“沒,沒事,老話說得好,天其亡,必令其狂,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宋諫之懶得同這只粘人的慫包生氣。
他毫不客氣收下了的愧,角微翹,沖人勾了勾手指。
攖寧聽話的往前湊了湊,下一秒就被人擒住了下頜。
兩人都著子睡這麼些回了,如今不過是被回下掐回臉的,攖寧早就已習慣。再加上剛說過‘忘恩負義’的話,正心虛得,只能任那略帶薄繭的指腹在自己下上細細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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