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停滯,林蔭路上寂靜無聲。
蘇新年站在原地,眼神複雜沉默。
許夏聳了聳肩,輕輕的笑了:“怎麽,隻許你做夢,不許我做夢?”
“這可是沒道理的,而且一點也不公平。”
是啊,這不公平。
老天爺是一個公平的人。
就像祂自己所說過的那樣:“經曆的都是人生,過去的每個時刻堆在一起,才是每天變化的人。”
老天爺不改變人的記憶,經曆的都很寶貴,祂隻會短暫的瞞一些。
就像找到一個生的靈魂,把靈魂的記憶回溯到十幾歲那年,青梅竹馬還沒有走丟的時候。
但再然後呢?
後麵的記憶呢?
就讓自己想起來吧……見到二徒弟之後。
這樣故事才好繼續。
“我每天都會做夢。”
許夏蹲在路邊,用手撐著下,仰頭看雨落下,輕聲自語著。
“在十字路口看見你的那天起,從回到家後……窗外下著雨,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夢。”
“夢裏你失蹤了,這個世界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去找你,但怎麽也找不到,不管去什麽地方……不管做什麽,生活每天繼續,就是找不到你了。”
許夏低下頭,把下埋在膝蓋裏。
像一隻走丟的小貓,坐在路邊呢喃。
“蘇新年,這個夢好嚇人……”
每天每夜,都隻是了個人,但是個嚇人的噩夢。
許夏沒想過這麽嚇人的夢,永遠結束不了,一天一天的活過一生。
可第二天,夢裏走丟的那個人又會冒著雨出現。
白天的他會在晚上消失,好像書裏的“白日鬼”,隻存在人清醒的幻覺中。
這是怎麽回事?
許夏起初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什麽都不說,隻是笑嗬嗬的度過白天,晚上一個人進被子裏,熬過漫長的噩夢……
等到第二天,趴在窗邊看到冒雨來的家夥,才會安心,再嘿嘿的笑起來。
所以啊,蘇新年不該總是遲到的。
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夢裏是完整的一生,了一個人的一生。
在十幾個夜晚做完一輩子的夢,許夏有些辛苦,總是難過,但還是想看看最後的結局。
討厭沒有結局的故事,所以做完了自己的夢。
“你沒回來。”
許夏無奈的笑著:“到最後,你也沒有回來。”
那個夢,真的很過分。
細雨飄散,落葉無聲。
蘇新年安靜了好一會兒,看著許夏,也笑了起來。
他笑得有些難過。
男生蹲在了生麵前,在路邊歎了口氣。
像一隻抱歉小心的大狗,給難過的小貓道歉。
“對不起啊~”
對不起啊。
……
“對不起,可沒用啊。”
許夏仰起臉,了眼角,看著蘇新年的臉。
其實很傷心,但不知道為什麽,耳邊聽到蘇新年老實的道歉,就忍不住想笑。
氣氛都走到這兒,不該笑的。
但許夏沒憋住,笑出了聲。
蘇新年也笑了,沒頭沒腦的。
“你給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你夢的故事,有師兄師弟,師傅師妹,很有意思。”
許夏說:“我也做了個夢……”
蘇新年坐到了的邊,搖晃的老樹也安靜了下來。
雨聲輕慢,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等待著生夢裏的故事。
但……
許夏眼裏閃過一抹清澈的狡黠:“但我不打算告訴你。”
一點一滴,都不打算告訴他。
這是為什麽呢?
大概不會有人能想明白。
對某個老人來說,也是一個訝異的意外。
有個奇奇怪怪的生,跳出了祂的劇本。
許夏仰頭看天,眉眼笑著,笑得很開心,帶著一很淺很淺的戲弄……
你想讓我說啊,我偏偏不說。
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你的劇本走呢?
糟糕的老家夥,可是真的很糟糕。
許夏站了起來,慢吞吞的踩在馬路牙子上,一步步的朝前走。
的背影很輕盈,很灑,因為不打算往回看,也不接夢裏的故事。
……
我沒找到蘇新年,所以去了從沒去過的水族館,和那些奇奇怪怪的魚打道。
“你們看見他了嗎?沒看見?那幫我問問其他的魚親戚,看在不在海裏……”
那個帶著棒球帽的講解員,經常對著魚低聲細語,很喜歡一個人逛水族館,因為在外麵也是一個人。
水族館後麵有一條很直很長的路,鋪滿樹葉,晚上也沒人打擾。
生就會帶著自己的晚飯,一邊吃著,一邊在林蔭樹下往前走。
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回頭,等著有個消失的家夥,從背後自己。
你看,這條路很長,能走很久,而且沒有拐角,一回頭,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啊,你什麽時候我呢?
生等著,等了好多年。
騙了他,怎麽會嫁給其他人呢?
……
“但這和祂沒關係,和你也沒有關係。”
許夏抿著,什麽也不告訴蘇新年,隻是樂嗬嗬的。
知道那個老人在等什麽。
祂把記憶還給,想讓把記憶親口講給二徒弟……這是很紮人的一把刀,狠狠的剮開,攪碎心髒。
不過老人沒預料到,這個生真的很酷。
說服自己,“那漫長的一生,隻是一個無聊的噩夢。”
老人可以把瞞的記憶送回來,許夏也可以不接,丟掉不管。
有些白爛,記不太好。
“可別嚇人啊,我隻活了十幾年,還年輕,哪兒那麽多的傷。”
“我忘了……就不講給蘇新年了。”
許夏停下腳步,回頭想了想。
手一抓,把蘇新年拉了過來。
踮起腳尖,輕輕的了一下……兩下……
嘿嘿,
許夏鬆開手,的睜開眼。
跑了,一溜煙跑到了前麵。
但這次,許夏回頭,彎著眉眼,朝蘇新年遠遠的喊了一聲。
“跟著我做什麽?”
“為什麽不回家呢,蘇新年,你家在哪兒啊?”
生朝著男生揮手,搖搖晃晃,很是瀟灑。
男生站在原地,撓了撓頭,還是笑了起來。
……
我喜歡的孩子,許夏,真的很酷,從來都是這樣。
……
蘇新年等了一會兒,仰起頭,往回走了。
雨水從天而降,卻沒有打一點。
他閉著眼,就找到了路。
許夏幫他找的路,也是自己走過的路。
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