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木的頭，又低了幾分，背都彎下去。

    “就算是這件事上嘉木有錯，您幫他們解除婚約我也不說什麽，可是……您為什麽要縱容伽羅把他趕出程氏，難不，他不姓程，他不是程家子孫嗎？”顧硯秋冷冷一哼，“說來說去，在您心裏頭，從來沒有把我和嘉木當程家人。”

    “不是我不是把你當程家人，是你自己沒把自己當程家人。”

    程老爺子目威嚴在向顧硯秋轉過臉。

    “你懷著孕對蘭心不敬，我知道你個要強，又懷著孩子，我沒和你計較；

    你嫉妒伽羅比嘉木出，沒針對伽羅，我念你是心疼孩子，我也沒計較；

    現在，你還想要小芙和伽羅的命，你以為我還能容你？”

    “你……”顧硯秋慌地低下頭，“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小芙怕我擔心不敢告訴我，可是我這把老骨頭，還沒糊塗到什麽都查不到的地步。”

    程老爺子撐著拐杖上前一步，近顧硯秋的臉。

    顧硯秋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垂下臉。

    程老爺子瞇起眼睛，語氣裏已經沒了溫度。

    “你嫁進程家二十六年，我程賦榮自認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既然淨思和你過不到一，你們就離了吧。

    至於嘉木……”

    程老爺子側臉，看向程嘉木。

    “你也是大人了，應該明辨是非。將來想姓程，還是想姓顧，自己選。芙丫頭，咱們回家。”

    提過手袋，江芙扶住老人家的胳膊，走出病房。

    陳叔邁步跟過去，劉嫂將程嘉木手裏的袋子奪過來，小跑著跟出病房。

    “好嗎，到最後全是我的錯了？”顧硯秋怒極反笑，“我嫁程家二十多年，就落得這個下場。我真是看你們程家。好，離婚是嗎，離就離！”

    抓過桌上的手包，顧硯秋轉要走。

    “嘉木，跟媽回家，程家不要你，咱們回顧家。”

    程嘉木站著沒。

    “爺爺說的是真的嗎？”

    “什麽時候了，你還管他爺爺，他把你當孫子嗎？”

    程嘉木上前一步，抓住的胳膊。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殺小芙和小叔？”

    “我……”顧硯秋心虛地垂下臉，“他們出車禍和我有什麽關係？”

    “難怪……”程嘉木無力地鬆開的手掌，“難怪會那麽恨我。媽，您可真狠心！”

    “我狠？我狠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嗎？”

    顧硯秋轉過，也吼起來。

    “如果你能比得上程伽羅，讓江芙死心踏地，討到老爺子歡心，我用得著冒著風險做這些嗎？”

    “你還責怪爺爺看不起我，連你都覺得，我不如程伽羅不是嗎？”程嘉木自嘲地笑了笑，“我今天才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小芙曾經看得起我。你也好，我爸也好，你們沒有一個人真的喜歡我。”

    “看得起你，會和程伽羅在一起嗎？什麽時候，你還替說話。你喜歡？好啊！那就去搶、去爭……看看你的樣子，哪一點像我顧硯秋的兒子？”

    顧硯秋皺著眉，一臉失。

    “你和你爸一樣，都是廢！”

    抓過手袋，摔門而去。

    程嘉木靠著牆，一點點地下去。

    “沒錯，我是廢，徹頭徹尾的廢。”

    ……

    ……

    汽車回到程家老宅。

    管家和劉嫂去收拾江西，江芙將程老爺子送回臥室，照顧著老人家在羅漢榻上坐下。

    取出程伽羅買來的栗子糕，親手泡來一壺龍井一起放到桌上。

    “知道您最近都沒吃到，特意給您準備的。”

    “果然還是芙丫頭最懂事。”程老爺子靠到墊上，“這幾天，你劉嫂不是湯，就是魚湯……我都快喝砂鍋了。”

    “我這是借花獻佛。”江芙將一塊糕點裝進盤子，捧到老人家麵前，“這可是伽羅給您買的，他今天有事，實在不開，您別生他的氣。”

    “你給他臉上金，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什麽。”

    程老爺子上吐槽，手卻過來，接過手中的盤子。

    挖起一口栗子糕送到裏，老人家臉上就溢出笑來。

    難得吃到最疼的小兒子買回來的東西，喜悅自然是藏不住。

    老人家把糕點吃完，又喝下兩杯熱茶，一臉滿足地靠到墊子上。

    “還是家裏舒服，這幾天醫院住的，跟坐牢似的。”

    江芙坐在旁邊，隻是和他聊一些閑話。

    後院的荷花這幾天開得好，老人家養的花，陳叔也都幫他照顧著之類的。

    老人家到底是剛出院，子骨和神頭都還沒有恢複。

    起初還和聊幾句，後來就歪在榻上睡著。

    原本還擔心，顧硯秋這麽一鬧，老爺子會撐不住。

    看著老人家睡得香甜，江芙暗鬆口氣。

    抱來毯子幫老人家蓋好，輕手輕腳地退出門外。

    門外，管家陳叔剛好走過來。

    “芙小姐，顧老爺子和顧雨菲顧小姐來了。”

    “他們來做什麽？”

    “說是來看老爺子……”陳叔扯扯角，“還不是為了大太太離婚的事。”

    “老人家剛睡著，別吵他。”江芙理理服，“我過去看看。”

    兩人一起來到前院客廳。

    果然，顧家老爺子顧懷安，和顧家孫小姐顧雨菲，正坐在客廳的黃花梨圈椅上。

    劉嫂剛剛將泡好的茶和點心之類的端上來。

    江芙邁步走進客廳，“這是哪陣風把您二位吹來了？”

    顧雨菲冷哼：“你不用在這怪氣，我們是來探程老的。”

    “那二位還是改天再來吧。”江芙走過去，坐到主位上，“程伯伯剛剛睡著，現在見不了客人。”

    “程伯伯？”顧懷安斜一眼江芙，“老陳啊，都能在你們程家坐主位了？”

    聽這位出言不遜，陳叔皺眉上前一步。

    “芙小姐是我們三的未婚妻，當然要坐在主位。”

    “未婚妻？”顧懷安嗤笑，“同時勾搭叔侄二人，把程家老爺子也哄得團團轉，江芙啊，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這也難怪……”江芙彎著角，“畢竟，有些東西看人，就容易把人看低了。”

    陳叔角一。

    自家芙小姐，果然好罵！

    顧懷安腮幫子了，一張老臉瞬間鐵青。

    “江芙！”顧雨菲直接翻臉，“我爺爺可是你的長輩，你會說人話嗎？”

    江芙慢條斯理地斜一眼顧雨菲，“對人我當然說人話，要是對方不把自己當人，我說人話他聽得懂嗎？”

    顧懷安氣得胡子都哆嗦起來，努力握拳頭才忍住脾氣。

    抬起右手，示意顧雨菲安靜。

    “今天我是來見程老，不是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鬥的。老陳，會把程老請出來，我要和他說話。”

    陳叔垂著睫，站在原地沒。

    “對不起顧老，剛剛我們芙小姐說過，程老在休息，不見客。”

    啪！

    顧懷安重重將手拍在桌子。

    “你們不去請，好，我自己去，我倒是不信了，一個程賦榮我還見不著，我兒做錯什麽，你們程家想離婚就離婚，今天……程賦榮必須給我一個代！”

    “顧老不用這麽麻煩了。”

    客廳門外，程家長子程淨思邁步走進來。

    “離婚是我提的，您有什麽話衝我來，不要打擾我父親。”

    “好。”顧懷安轉過，“那我就問問你，憑什麽和我兒離婚，硯秋嫁到你們程家二十多年，哪一點做得不好？”

    程淨思看一眼江芙，低下頭。

    “是我的錯，我和過不下去了。”

    念著幾十年的夫妻之恩，程淨思並沒有說出顧硯秋的不是，還在努力維持著對方的臉麵。

    “放肆！”顧懷安氣罵出聲，“你說過不下去就不過，你把硯秋當什麽，你把我們顧家當什麽？你們程家叔叔侄來不要臉，我們顧家還要臉呢！”

    “住口！”程淨思厲喝出聲，“顧老，我念您是長輩，給您留著幾分麵子，您別把伽羅和小芙也扯進來。”

    顧雨菲冷哼：“你們程家人敢做，還怕別人說啊？”

    “既然二位這麽說，好啊，那我也和你們說說清楚。”

    程淨思白淨的臉上染上冷。

    “前幾天，小芙和伽羅一起去港城……”

    江芙衝上前來，拉住程淨思的胳膊。

    “別說了。”

    顧硯秋自己做的虧心事，不會對外張揚。

    顧雨菲可是與安認識的，萬一這件事傳進安的耳朵裏。

    對方很有可能猜到，就是溪客。

    “你別攔著我，你了這麽多年委屈，我不會再他們欺負你。”

    程淨思哪裏知道，在擔心什麽。

    將江芙護到自己後，程淨思冷冷注視著顧家二人。

    “你們回去問問顧硯秋，我們程家哪裏得罪了，要害我弟弟和小芙？！”

    顧懷安和顧雨菲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之。

    這麽大的事，程家如果不是查出什麽線索，是不可能說的。

    “伽羅和小芙念著我的麵子，已經夠容忍了。”程淨思擰著眉搖搖頭，“我看在嘉木的麵上，還顧著和你們顧家的麵。既然現在你們找上門來，那好，我寧肯不離這個婚，也要給伽羅和小芙一個公道，我現在就報警。”

    “不行！”看程淨思取出手機，江芙忙著抓住他的胳膊，“事都過去就算了，老爺子還病著呢！”

    “是啊，淨思。”顧懷安也下語氣，“這件事也不一定是硯秋做的，那個……你要離婚，我回去和說，讓盡快和你離，不就行了？”

    “是啊，程叔叔。”顧雨菲也賠上笑臉，“我回去好好勸勸我姑，您放心，你們程家的份，我們一點也不要，這樣總行了吧？”

    顧家的底細，二人自然清楚。

    萬一警方真的查起來，再扯出別的事，到時候顧家可就麻煩大了。

    江芙奪過程淨思的手機，將他推到一邊。

    “你們就回去告訴顧硯秋，三天之過來辦離婚手續，淨出戶我們就不追究。陳叔，送客！”

    江芙攔住一臉不甘心的程淨思，向管家陳叔做個眼。

    陳叔走過門邊，抬起右手。

    “兩位，請吧！”

    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顧家爺孫，急匆匆離開。

    程淨思站在客廳，一臉不甘心。

    “小芙，你怎麽能這樣放過？”

    “不是我想放過，咱們現在也沒有實質的證據，再說……老爺子還病著呢，到時候真鬧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江芙不便說出程伽羅的事，隻能把程老爺子拉出來當擋箭牌。

    “都是我，害了程家，害了你和伽羅。”

    程淨思坐到椅子上，無奈地歎了口氣。

    “當初，我……怎麽會喜歡上的？”

    “不管怎麽說，現在事總算解決，您也別自負了。”

    江芙勸他一句，擔心地看向門外。

    但願，這件事能盡快解決，不要再節外生枝。

    ……

    ……

    黑轎車，停在顧家大宅門外。

    顧家老爺子顧懷安，沉著臉從後座鑽出來。

    看到坐在花園裏生悶氣的顧硯秋，他沉著臉走過去。

    “顧硯秋，你給我滾過來。”

    顧硯秋站起，皺著眉走過來。

    “什麽事啊，大呼小的？”

    “什麽事，你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顧懷安抬起右手，指著的鼻子就罵，“伽羅和江芙出事，是不是你幹的？”

    “我……”顧硯秋將臉轉到一邊，“什麽呀……就是我。”

    “你給我裝蒜，現在人家程家都知道了，要去報警呢！”

    “報就報，反正他們也查不到證據。”

    啪！

    顧懷安抬手就是一掌，在顧硯秋臉上。

    “蠢貨！”顧懷安氣得胡子都在哆嗦，“這麽大的事你都不我商量商量，程伽羅那是什麽人，程家那是什麽人，是你能對付的人嗎？”

    黑轎車駛過來，停在別墅門前。

    顧懷安轉過臉，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渾濁的眼睛裏頓時出張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