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笑聲響起，沈清歡抬手掩著，再次看向趙姨娘的眼中帶著一悲憫。

    “你果然沒有想到呢……”幽幽輕歎，隨即斂起笑意，“其實原因很簡單，如果就此放任你流落在外麵的話，雖然一時名聲不好，但你的生死卻是可控的，無論是父親亦或是沈修然和沈千，他們隨時都能了結你的命，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可若是像如今這般你人進了京兆府，他們想要下手就很難了。

    這也是我為何當時要向爹爹如此提議的原因。”

    要保下趙姨娘這條命，讓活著看的一雙兒是如何自私自利放棄的。

    沈清歡想，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沒什麽是比這個懲罰更殘忍的了。

    “你胡說！”趙姨娘怒聲咆哮。

    “姨娘何必如此自欺欺人，你應知道我所言非虛。

    否則的話，不該是讓你流落街頭更有機會救你嗎？”

    “你閉！”趙姨娘的緒幾近崩潰，嗓音都是嘶啞的，“不會的……不會的……”

    怔怔的搖頭，“他們不會那麽做的，他們沒道理那麽做！”

    “沒道理？”沈清歡揚眉，語氣輕諷，“留你活在世上，便等於留下一個汙點在世，無論是對沈修然的仕途還是沈千的婚事都有極大的影響。

    易地而，換作是你的話，應當也不願意讓沈修然迎娶一個臭名昭著的妾室所生的兒，不是嗎？”

    頓了頓，沈清歡又道，“姨娘若當真不信，拭目以待便是。

    想來不日你心心念念的大公子和二小姐便會來探你了，屆時你便可知道他們到底有無害你之心。”

    “……若果然如你所說，我死了，你不就白費盡心機的將我送進牢中保我一命了嗎？”

    “我說過，你不會死的。

    若你有心自盡，昨日初獄中便早已撞牆而死。”話至此，忽然朝趙姨娘走近了幾步，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而若是你今日聽了我這番話之後才準備死，卻本就沒有機會了。

    那獄卒已將你我二人的對話通通聽去，事後定會一字一句的複述給孟大人。

    若有人在獄中自盡，他為京兆府尹不免被人詬病，是以他定會命人嚴加看守，不會給你自盡的機會的。

    姨娘最後下下策的這條路，也被我堵死了。”

    “沈清歡！”

    “該說的我都已說了，便不相陪了，還姨娘在獄中善自珍重，歲歲平安。”溫聲語的丟下這句話，沈清歡便帶著墨畫施施然的離開，沒再理會後趙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走出監牢大門的時候，仰頭看著天上高懸的豔，眸微涼。

    這才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如今趙姨娘遭的這些痛苦，會加倍的給沈約準備一份。

    孟拂正在門口百無聊賴的等著，這會兒見沈清歡終於出來，趕忙迎了上來，“怎麽進去那麽久？”

    “多聊了幾句。”

    “聊？！”孟拂錯愕，“看不出來，你跟府上的那位姨娘相的倒是很和諧嘛。”

    聞言，沈清歡但笑不語。

    若孟拂好奇自己同趙姨娘說了什麽，事後去問那位獄卒一問便知，本無需重複。

    “今日多謝你，不知你可有時間，我想請你去天香居小坐。”

    “天香居？！”

    “嗯。”

    孟拂輕笑，同打趣道，“你若說旁的地方嘛，本姑娘未必會賞臉，但天香居卻是非去不可。

    我早想去見識見識，隻是恐被我爹爹責罵。”

    “那便走吧。”

    “唉……若是讓青青知道咱們倆背著去天香居大快朵頤，怕是要恨死咱們了……”想想那副景象，孟拂就忍不住掩笑。

    “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不如讓人去請青青一起吧。”

    “如此豈非讓你破費？”

    “若你們飽餐一頓，隨即賦詩百首，倒也不算破費。”

    兩人說笑間上了馬車，直奔天香居而去。

    沈清歡在天香居請孟拂和柳青青飲宴，其實謝孟拂隻是其中一個目的。

    還有一個打算，是想趁機見見段離。

    原本見段離並不需要這般遮遮掩掩，隻是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便不宜暴這一點。

    吃飯的間隙，沈清歡假借如廁出去了一趟，跟段離見了一麵。

    從手中拿了兩份藥。

    又同孟拂和柳青青們閑話片刻，沈清歡便帶著墨畫回到了沈府。

    馬車停在府門前，緩緩走下馬車，就見門口的小廝多了幾名，正翹首以盼的等著什麽。

    心下覺得奇怪便讓墨畫去問了問，隨即得知是老夫人他們要到了，沈約命他們在此迎候的。

    正想著，便見沈約快步從府中走出。

    就連懷著孕的江婉都跟著一道出來了，後跟著沈修然和沈千。

    沈約見到沈清歡，原本想要說些什麽，可瞧著眉宇間似有倦怠之，原本想讓跟他們一起等老夫人登門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兩人畢竟方才達共識，是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沈清歡便全了他的麵子，特意解釋了一番，“祖母同二叔、姑母他們來此，兒原當迎候，隻是虛弱略疲憊，未免待會兒暈倒在此平白添了晦氣，還是待祖母他們安頓好之後再去給老人家請安。”

    “好、好、好，你快去回去歇著吧。”

    “兒先行告退。”

    略一俯，沈清歡便徑自帶著墨畫回了攬月軒。

    人雖沒在府前等候，卻讓墨畫時刻留意著那邊的靜，聽墨畫說起來的那些人時，神不變的有些耐人尋味。

    二叔一家、姑母一家都來了晉安，而且並未單獨置辦府邸，如此便是打算住在這府上了。

    看來……

    這府裏又要熱鬧了。

    老夫人一行人進府安頓好之後，沈清歡並未急著去請安，直到晚膳過後才準備過去。

    可還未等出門，便被忽然到訪的傅雲舟堵在了房中。

    看著他一杏黃蟒袍站在自己麵前，沈清歡一臉驚訝，“你怎麽這時候就來了？！”

    若別人看到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