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看著還不算難。”叢嘉將包裹放在草地上,拉開拉鏈,說:“那我們快點開始吧。”
“好。”叢嘉似乎聽到林沉深吸了口氣,看過去,發現他已經蹲下來,翻開包裹,取出賬布想要鋪開。
“等一下。”叢嘉攔住他:“你拿錯了吧,這上面好像說要先鋪帳,淺藍那個。”
叢嘉低頭又閱讀了一遍說明書:“是這樣吧?”
林沉看著手里的帳布,頓了兩秒,才說:“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
他取出正確的帳布,緩了緩自己不控制的心跳,又很快地瀏覽了一遍說明書:“抱歉,我拿外帳了。”
仿佛終于回過神,他開始利落地按照說明書的流程鋪開帳布,叢嘉連忙取出帳桿去幫他。
兩人合作,帳很快就鋪好了。
營地的燈暗下去了些,叢嘉看他耳的通紅微微褪去了,出點淡淡的。
這讓覺得現在的林沉有種青的可,于是用閑聊的語氣說:“林沉,你高中轉學后有接什麼孩子嗎?”
林沉背對著在整理外賬,聞言,背影微微停滯。
“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叢嘉覺得他的聲音有些悶。
突然對這個林沉起了好奇心,想多了解他一點,于是笑著說:“哎呀,你等等再弄外賬,我覺得只用帳還蠻好的,躺著還能看星空。”
一邊說,一邊躺下去,雙手支在腦后,悠閑地向天空,贊嘆道:“哇,這邊的天空還蠻好看的,星星很多,你快點過來看看。”
四周靜悄悄的,夏日的蟬鳴聲不知什麼時候變小了。
叢嘉的聲音緩緩飄來,懸停,環繞,而后快速落在林沉的心上,像是譜寫著一首輕快,明麗的樂章。
似乎從來都是這樣快樂,肆意,沒心沒肺的,把困惱,疑慮,患得患失留給別人。
但林沉很難抵那樣的,他走過去,慢慢地坐到離叢嘉一臂遠的地方。
“你躺下來呀。”林沉覺自己的手臂被輕輕拽了一下,的力道那樣小,但林沉無法抵抗。
他在叢嘉的邊躺了下來。
夜晚山谷里的風吹進帳篷,京市的夏天溫度高,那風也帶著熱意,把林沉的耳朵又熏熱了。
他過朦朧的帳紗,看向天空。
最后一點夕終于消失在遠的山頭上,深藍的天幕下,群星閃爍著,劃出一道寬闊而璀璨的銀河。
世界像是變得很大,大得能盛下無數耀眼的星星。
世界又好像變得很小,此時此刻,似乎只容得下他們兩個人。
在寂靜的星空下,林沉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怎麼樣!我就說很漂亮吧。”叢嘉轉過頭,的眼睛在星空下很亮,一眨不眨地著他:“林沉。”
他猛地錯開視線。
他這樣子可不像是接過孩子的,叢嘉忍不住想,高中時怎麼沒發現林沉是這樣的人呢?
笑著說:“我現在知道了,你剛剛說的一定是實話。”
“嗯。”林沉說:“是真的。”
他頓了一下,才又開口:“他...沒跟你說過嗎?”
“嗯?”叢嘉像是在思索,過了兩秒才意識到林沉說的是沒失憶前的自己。
這個稱呼可夠奇怪的,像是在說別人似的。
“我們一般不說那些。”叢嘉說:“你工作很忙的。”
覺得是時候打一下預防針了,林沉那麼聰明,或許大概瞞不了多久了。
叢嘉撐著手坐起來。
側過頭,看見林沉平躺著,目怔怔地著天空,他的神不再像從前那樣冷,眼睛被燈火映照著,出些微微的亮,讓叢嘉覺他此刻是輕松而愉悅的。
靜靜地著他,很奇怪的,心中緩慢地泛起些酸而悶重的覺。
或許是因為過去的林沉從未出這樣的神。他總是冷漠,刻板,理,沉默的。
叢嘉有時覺得林沉為自己筑了一座城,高高的城墻讓每一個想接近的人而卻步。
所有的話好像被卡在嚨口,呆了兩秒,又慢慢地躺回去。
叢嘉看著閃亮的星幕,忍不住想,林沉要是有一天知道自己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會是什麼反應呢?
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林沉,你知道在出車禍那天,是我剛結束采風,回國的第一天嗎?”
“嗯。”他似乎不知道叢嘉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但依舊認真聆聽。
“我知道。”他說。
“其實我去采風只是想去散散心。”叢嘉的語速開始變慢了:“你肯定是不記得了,我媽媽在一年多之前去世了。”
“我其實那時候心里已經有準備了,但還是接不了,晚上總是夢見,后來我爸爸勒令我不許呆在家里,讓我出去走走散心。”
在輕拂過來的微風中,叢嘉的呼吸聲依舊清晰,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其實沒什麼心,但是還是帶著我的畫出發了,也不知道去哪,就隨意報了個旅行團,是一個很小的團,只有五個人,我們去了埃及,以列和約旦,都是我以前沒有去過的地方。”
林沉到語氣里有淡淡的悲傷,他認為自己應該開口說些什麼,可叢嘉沒有給他機會,繼續說:“當時我們到了以列的耶路撒冷,去了圣墓大教堂,傳說那里是耶穌復活升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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