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眼中的太后雍容華貴,端莊威儀,直到瑾瑤深夜看到鬢發皆拆,頹然疲憊躺在貴妃榻上的時,才知原來這樣矜貴袍之下的軀是那樣的凄涼。
放下手里的經書,瑾瑤上前輕聲道:“太后夜深了,該就寢了。”
眼角流淌著的哀傷,緩緩掀開眼看瑾瑤時竟閃過一茫然,而后又恢復了以往的銳利。
太后冷哼一聲,“讓你整日的讀書寫字,進度卻是那麼慢,看著你長得伶俐,怎麼如此笨!”
瑾瑤確實對讀書這一套不通,看了多日也只是一知半解。
武娥整日考,每一次都答不上來。
瑾瑤笑笑拿過一旁的緞被為蓋上,“奴婢蠢笨,還太后能夠多多指點。”
武娥看到上的緞被神緩和了不,但面上還是帶著倨傲,撇了撇轉向一旁懶懶地道:“人生于世,行且艱難,難不你想這輩子都靠著男人過活?”
武娥是個心氣高的人,但作為太后,心氣太高,卻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教訓的是。”瑾瑤賠笑道:“可我們也該循序漸進,從長計議。”
“就拿齊貴妃所說吧,皇上對其寵有加,也正是這份寵,導致皇上蒙了心。”
太后側頭去看,“大膽婢子!竟敢編排皇上的不是。”
瑾瑤忙跪下,“奴婢不改,奴婢只是為太后擔憂為皇室擔憂。”
“后宮不得干政,你小小的,哪里來的膽量,敢說這些事。”
瑾瑤知道,太后不得干政,這般說不過是試探。
瑾瑤一笑,“奴婢自是不敢干政,只是奴婢覺得太后的一片苦心還是要有人知曉才好。”
聞言武娥眼睛亮了亮,轉頭看,瑾瑤繼續道:“就拿現在的這位齊貴妃所說吧,其父親掌管務府,可您瞧瞧,就連我這小的袍做工都如此糙,可想而知皇宮其他的妃子袍又是何等糙。”
“若是皇上聽了您的安排,那此斷不會宮,瞧,這就是兒子不聽母親的壞。”
這話正中武娥的心,霎時間覺得這世上唯有瑾瑤一人是個知心人。
太后臉上出了欣的笑,手拉住,將人拖至旁,“那日我瞧著你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只是這識文斷字似乎確實不適合你。”
“不過進宮一月有余,竟能看出這麼多門道,也真是難為你了,可惜能看出,如何解決又是一門學問,不知你是如何想?”
瑾瑤輕笑,“務府與齊貴妃有何聯系?太后想要除掉貴妃,我們不正好有最佳人選嗎?”
太后詫異,忙問那人是誰。
“李斯,李大人。”
“奴婢聽聞,皇上也尤為尊崇道法,因此十分信李大人,我們不如便讓李大人推演一卦,將那齊貴妃發往尼姑庵,為我朝祈福為陛下祈福。”
“皇宮后庭眾多,時間一久,皇上哪里還會想得到他?”
“再者尼姑庵距離上京甚遠,那里人多手雜,難保不會有什麼賊人出沒。”
這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太后震驚地看著,似沒想到一個丫頭心思如此縝,竟也如此……歹毒。
可正是這份歹毒,越發堅定了武娥選對了人。
心不狠如何站穩腳跟?子不心狠,又如何能夠在這風云詭譎的朝堂之中存活。
這子正是需要的人!
武娥連連點頭,片刻便開始對推心置腹,“你可知我為何看管皇上如此嚴?”
見瑾瑤茫然,他才繼續道:“當年皇上過繼于我膝下時還不過九歲,第二年先皇就病逝。”
“后來太子登基,抬他生母為西宮太后,哀家權勢被奪,只能一人帶著九歲的皇上忍著被奪權被排。”
“那個人仗著自己有兒子,便奪走了屬于哀家的一切,可哀家并不怕,哀家就一直等啊等,一直等到皇上長大,直到他十九歲,太子忌憚要將他逐出上京就番。”
說著眼含熱淚,長袖甩得飛揚,“是哀家,哀家讓他暫避鋒芒,這才有了后續奪權登基,才有了他如今的皇位!”
“皇上一直都很聽話,直到他登基,他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聽哀家的話,甚至還認為哀家是他的威脅,這幾年不斷削減我武家的權,哀家心里寒心得很。”
太后拭去眼角的淚,轉握住瑾瑤的手,“只要你聽話,把事做好,哀家答應你,事之后定將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平等地赦免所有有罪之人,如此一來,蘇父就能回到上京,而蘇家所有的族人也可以搬回蘇家老宅。
這條件對瑾瑤無疑是最大的。
也唯有太后能夠幫做到這一點。
與此同時乾清殿。
“傅詔,將你夫人送宮,是何居心!”皇上坐在高座之上,怒不可遏瞪著他。
傅詔風輕云淡,面上泰然,躬一禮道,“微臣不知陛下所問何意,微臣尚未娶妻,哪來的夫人?”
皇上冷哼一聲,“那姓蘇的不是你夫人?”
傅詔笑道,“這個微臣就更不懂了,皇上遲遲未給微臣下旨賜婚,如何算得上是微臣的夫人呢?”
皇上被他這話噎得一時語結,怎麼反倒他的錯了?
半晌,他沉著臉瞪著傅詔,“別在這給我玩文字游戲!有沒有婚書都是你夫人,你將送宮中還安排在太后宮里,難不你也起了什麼反心?”
他當然不擔心傅詔有反心,如此說,不過是有氣沒地兒撒罷了。
傅詔自是明白,“陛下此話嚴重了,太后乃陛下母后,雖不是生母,但多年來對皇上也是關懷備至,當年若不是太后庇佑……”
“打住!”皇上凜然呵斥他,“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拿到這兒來說,我看你真是被那子蒙了心,如今竟幫太后說起的話!”
面對皇上,傅詔也不示弱,他一笑,“這都是陛下教得好。”
皇上愣了一下,“這怎麼能怪朕?”
“皇上為一國之君,為天下人之父,為天下之榜樣,微臣見陛下與貴妃恩有加,也有意效仿向陛下學習。”
“你!你你你!”皇上急了,一下子從金黃寶座上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指著他鼻子大呵,“好啊,搞了半天,原來是在怪朕不給你賜婚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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