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薛尚宮被抓起來了！”

“是承天殿那邊的小宮冒死來傳話的，說是今天早上，寧和宮召了薛尚宮去，后來又召了好幾個人證，說是薛尚宮擅國庫寶，最后太后說，也不是大事，念在盡心盡力服侍皇后，打發去慎刑司打三十大板！”

擅國庫寶，想來就是薛尚宮曾給云舟私自拿出來的那副玉甲，但現在追查起來，定不是為了這點小事，恐怕是別的什麼怒了太后，多半和自己有關，太后要斷一臂，用來敲打。

小釵擔憂道：“三十大板，也不知道薛尚宮不得住？”

云舟不樂觀地搖頭：“太后實際是沖著我來的，就是要死……”

小釵聽了更加慌起來：“那怎麼辦？娘娘去求陛下吧！”

“不行，太后既然治罪，又開過恩，陛下知道又能說什麼？難道不許太后懲治宮人了嗎？”

云舟想了想，吩咐小釵：“預備輦，去慎刑司。”

……

薛采儀在宮中幾十年，心知肚明自己這罪是怎麼回事，也并不慌。

被除去外氅，只穿單，春寒料峭，子被凍得微微發抖。

通常況下，總領尚宮罰，底下人都是手下，常常走個形式，輕輕打完了也就算了。

目掃過兩個行刑的太監，這兩人一看就是北燕人，恐怕還是太后的心腹，二人冷漠地看著，擺明了不會給放水。

這是太后有意地安排。

這時東邊排房里一扇小門打開，走出一個人來，倒是個人。

蕊娘。

蕊娘當時誣告云舟梧宮的銀子，薛尚宮念犯得不是大錯，主說將調離承天殿，才使得蕭錚沒有罰，如今沒想到，蕊娘不但一點好也沒記，還恨上了。

蕊娘看了眼薛尚宮的狼狽樣子，笑起來：“薛尚宮職位高，好久不見我這小人了，可還記得我？我被你貶到這腥地時也沒想到，有一天要給您查板子數啊。”

興致繞著刑凳走了一圈：“我這人吧，心，最見不得腥，所以查板子不用看的，用聽的，我聽到，就作數，聽不到計錯了，薛尚宮可莫怪。”

說完了，走到那行刑的太監邊，在他手上了一把，兩人對視，眼神曖昧，分明是有些見不得人的關系。

薛采儀心下了然，知道是嫌做慎刑司宮人沒面，不想安靜地等待放出宮去，攀高枝的心還沒死，于是跟了北燕的太監，打算從太后那邊謀個出路。

“你就這麼恨我？”薛尚宮有些痛心。

蕊娘道：“本來我和你也沒什麼仇怨，我只是不服，那暮云舟都從天上都掉下來了，憑什麼又上去？你抬舉的樣子，令我惡心。”

薛尚宮冷冷地看著：“皇后娘娘的名諱也是你的？”

蕊娘冷笑一聲，一把將薛尚宮按在刑凳上：

“真是條好狗！不過太后吩咐了，我的耳朵靈不靈，就看你能不能吐點皇后的不是，你自己掂量吧，你自己的命和皇后哪個重要？”

說完，轉回了房中。

兩個太監握了板子，使足了力，毫不留打下了第一板。

薛尚宮只覺得腰上一陣劇痛，骨頭都發出咔嚓一聲。

但房里的蕊娘，沉默無聲，沒有計數。

第78章 、怒

刑杖接連落下來, 沒有任何手下留，但每落幾下，蕊娘才記上一個數。

數到十的時候, 實際上已經打了三十杖。

猙獰的從薛尚宮的裳底下出來，趴在凳上，已經幾乎昏死過去。

行刑的太監停了手, 蕊娘從屋里走出, 來到薛尚宮旁邊, 探了探的鼻息，然后從旁邊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涼水，嘩啦一下澆在了薛尚宮頭上。

初春的水, 冰冷刺骨, 一下將薛尚宮激地倒吸一口氣, 醒了過來，嗆咳了兩聲, 抖得越發厲害。

蕊娘蹲下湊近薛尚宮：“怎麼樣，再這樣給你二十杖, 恐怕你就要上西天了, 想清楚沒有？皇后平時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管大小, 說出來就留你一命, 和南茲逆賊有什麼聯絡？和前朝員又如何聯合起來蠱陛下？隨便說一個, 我這就放你走。”

薛尚宮了, 蕊娘聽不清, 又湊近了些。

沒想到, 薛尚宮突然啐了一口, 帶的口水吐在蕊娘的襟上, 驚得向后一退。

“給臉不要臉，接著打！”

慎刑司里，平時宮人不算，只是今天大伙都知道太后要置人，一個個明哲保，管事的干脆稱病躲開了去，一些灑掃的小宮人也不敢面，在兩側排房里不臉。

偌大一個慎刑司庭院，竟只有三個人作威作福。

薛尚宮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像一個沒有痛覺的軀殼。

恍惚地想著，今日，可能實在是等不到皇后娘娘了……

枝頭雀兒被肅殺之氣驚起，撲著翅膀逃離了這腥味彌漫的地方，空氣中只剩下沉悶的杖刑之聲，和蕊娘計數時尖酸刻薄的聲線。

“十一，離三十杖還遠呢。”

……

行至梧宮門口，云舟忽然想到什麼，一個轉，對著梧宮大殿周圍的虛空喊話。

“跟著本宮。”

說完，云舟轉上了輦，立即朝慎刑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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