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定神抬眸,頓時喜笑開:“無心爹地,你怎麼在這里啊?”
道無心平日里行蹤不定,但不管是哪個世界,他又總會在不經意間現。
“來看看你們的研究果,果不其然,和我預想中的一樣順利。”
道無心說著,指了指背后的魚竿,問要不要一起去桃源村河畔釣會兒魚。
云苓自然樂意和他共閑暇時,每次見了道無心,總有很多說不完的話。
有時是閑話家常,但更多的是關于國家治理的進展,就像是長大的孩子興地對家長講述工作學習的果,有一種期待得到大人夸獎的表現。
道無心對們給予了很大的厚,云苓又是姐妹幾人當中站在最前面的領頭,肩上的擔子不可避免地要重許多。
多數時候他只是微笑著靜靜聆聽,很主建議或者給出指示,但在需要解的時候,也不會吝嗇解答。
云苓興致地給他介紹了大周的新寶鈔后,免不了提到謝枕玉的事。
“老實說,我不覺得他是個愿賭服輸的人,更何況這場賭約是我著他做的,他沒有選擇,所以我以為他應該會很不甘心的,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平靜,而且半點都沒提阿妮的事哎。”
道無心頷首溫聲,“我觀他方才的神態,已是頓悟了。”
“頓悟?”云苓很難把這兩個字和謝枕玉聯系在一起,“他有這麼快想通?今早見面的時候,我還能明顯覺到他對阿妮的執著。”
謝枕玉變得平靜了沒錯,但這源自無可奈何,他本對顧君霓的事沒有產生過搖的想法,一想放棄的猶豫也沒有。
他或許有些迷茫,但這僅僅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做才能達目的。
道無心目和:“的確如此,今早的時候他還執著于過往種種,不肯放下心思。”
“你或許覺得自己什麼也沒有做,但不可否認的是,你是謝枕玉的佛緣,今日來見他這一面,恰巧讓他頓悟了,冥冥天意不過如此。”
謝枕玉是一個有佛緣的人,但自那次河邊驚鴻一瞥后,道無心沒有再現過。
他和謝枕玉有一點點緣分,但不多。
道無心也知道青年人在苦尋自己,可他雖然懂得佛法,卻不是修佛者,更不是謝枕玉的佛緣,渡不了對方的苦難。
所以,尋他見他并沒有什麼太大意義。
云苓微驚地睜大眼睛:“我可不懂得什麼佛法,而且您知道,我們姐妹幾個都不信佛的。”
與佛法相關的東西,頂多會說一句阿彌陀佛,在這方面,姐妹幾個信的都是道法自然。
道無心低低笑出聲來,“傻丫頭,有緣者可不非得是得道高僧,機緣到了,便是對花草樹木與飛鳥走的驚鴻一瞥,也能讓一個人得道飛升或是立地佛。”
云苓若有所悟地點頭。
“你用非常冷酷的方式擊碎了謝枕玉心中最引以為傲的自信來源。”
那就是破解和超越木紋紙。
謝枕玉從小就是個自卑的人,但他也是謝家的一份子,木紋紙給他帶來的榮耀,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隨著周圍種種一同浸了骨髓中。
因為木紋紙,他被小秦帝選中扶持為下一任家主,從一個狼狽的螻蟻搖一變為北秦首富,帶來的力量甚至能夠支持他與小秦帝板,追求曾經不敢正視的。
他自信這種驕傲不會有人超越,可云苓卻那麼輕而易舉、風輕云淡地將之碾碎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道無心輕聲念著這句源自《金剛經》中的話。
“世間一切事都是短暫而不真實,又變化無常的,唯有看萬虛幻無常的本質,方能擺困擾,求得真正的解自由。”
從前謝枕玉并不認可這句話,他不喜歡這些看似自我安的懦弱大道理,過去的經歷讓他相信,只要擁有執著和力量,萬事皆可得償所愿。
他就是這樣從一無所有到一人之下的。
可他以為木紋紙傲然立于世間無敵手的時候,卻有人揮揮手就能將之變廢紙,讓他辛苦籌謀得來的一切化作云煙。
云苓給了謝枕玉當頭一棒,沒有一句大道理,而是用事實來驗證了那句話是對的。
“當他開始認可這句話的時候,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悟,自然就會放棄對顧君霓的執念了。”
道無心想,直到離開大周的那一刻,對方都不會再去主糾纏那姑娘。
“謝枕玉真的很有佛緣。”他重復了一句,忽而笑了起來,“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佛說眾生平等,但很多人在面對佛的時候,首先就把自己放在了低姿態的位置,將佛說的一切都奉為圣經。
可是真正佛的人,往往都帶著自己的疑和反對的思想去辯經,而后才越辯越明,豁然開朗。
修行不是盲從,謝枕玉就是這種人。
云苓明白了道無心的意思,一時諸多慨,“鐵蛋也說過謝枕玉命里佛緣深厚,卻沒想到您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罷了,他能想通主選擇放棄,對所有人都好,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
能夠佛啊……想了想謝枕玉如今的平和模樣,云苓覺得這樣也好的。
“是啊,這樣一來你也不必再為旁人的事苦惱了。”
道無心悠悠說著,不急不緩地收起沒有鉺食的魚竿,一條頗有分量的河魚活蹦地被拉出水面,扔進了腰間的魚簍中。
“瞧瞧,多的魚兒,秋天真是吃鱸魚的好季節啊。”
“一、二、三……釣上來不呢,我們去給朧丫頭燉點補湯吧?”
云苓連連點頭,笑著迎上去,“好啊,正打算下午去看呢。”
道無心起拍了拍上的泥土和雜草,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話家常。
河水潺潺,腳印影一深一淺地沒飄落滿地的山間紅葉,冷秋的霧氣中,約又響起了古剎鐘聲,悠遠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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