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過,井屹博被吹彎了腰,他雙手撐在膝蓋上,手里的信紙被吹得嘩啦嘩啦響。
“哥哥錯了,哥哥再也不管了,只要你平安回來。”
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這樣,他絕對不會去策劃這場讓他們離婚的計劃,柳甜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
他的肩膀猛然被外力推了一下,葉秋知搶過他手里的信紙,“還給我!”
井屹博看著葉秋知大步離開的方向,虛無地在空中抓了抓,那是甜甜寫給葉秋知的信,他沒理由據為己有。
一陣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井屹博看見居然是他媽媽,一時之間,電話仿佛是燙手的山芋,接也不是,掛也不是。
手機鍥而不舍的響起了第二遍,他不得不接,電話里是試探的詢問,“你們怎麼還沒回家啊?菜都讓人熱了好幾遍了,你三弟肚子得都能當伴奏了。”
“那個......”他嗓子發,大腦高速運轉,事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不能讓們跟著一起心。
他聲音很低,很小,“媽,甜甜心不好,說想出去旅游,我不放心,就說陪陪,我們過幾天就回家。”
“啊......”喬珺微的聲音難掩失落,“不是在小野那散了一個多月的心了嗎......還是不想回家嗎?”
井屹博聽到他媽媽的話一顆心沉了沉,甜甜在海城的日子哪是在散心,按著信里的意思,分明是煎熬,難道是小野表白的事給了太大的力?
按理說也不應該,小野這個孩子總不至于死纏爛打。
除去小野的原因,那應該就還是因為葉秋知的事了,他思及此,還是決定尊重柳甜的意見。
“嗯,小妹心里因為葉秋知的事,有點緒,我已經決定把井氏還給葉秋知了,以后他們兩個人的事,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兒子啊。”喬珺微拿著手機走離了飯廳,去了隔壁的臺,低聲說,“兒子啊,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你不是一直都不同意他們的事嗎,怎麼突然又同意了?”
的聲音還在繼續,“媽媽就是對你們都太放心了,總以為你們有能力理好自己的事,可是你和......你都三十二了,也不找朋友了,甜甜被葉秋知害得又流了產,媽媽很怕你們再到傷害啊。”
“特別是人,的損害是不可逆的,你我怎麼放心把甜甜再給葉秋知啊,還是讓他們離婚吧,我們井家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兒。”
井屹博的心里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可是一想到柳甜在信中那如泣如訴的字字句句,他不得不打斷他媽媽的話,“媽,等我們回家以后再說吧,甜甜在我了,你總不想甜甜和我們變得不親近,還是應該尊重的選擇。”
他掛了電話,雙手兜注視著江面,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葉秋知回了他和柳甜的家,他坐在書桌旁抬手過整潔的桌面,他想昨夜柳甜應該就是在這里給他寫的信。
他笑了,這個傻人!
是布了兩道防線,一條是讓他們直接離婚,他拿回葉氏,另外一條是如果他不離,就曉之以之以理讓井屹博把葉氏還給他。
兩條線都是為了他,可是兩條線都是要犧牲自己。
被他冤枉和別人有染也沒關系嗎?
獨自離開井家,離開他也沒關系嗎?
這個傻人!
他甚至想自己要是誤會了柳甜就好了,如果他誤會了,甜甜是不是就不用選擇離開了。
和失蹤比起來,他寧可和柳甜離婚,離婚了還能再結,但是人沒了......
他心中惆悵,輕輕地問出了聲,“你昨天哭了嗎?”
他視線著漆黑的窗外,一會就晃了神,他似乎能看見柳甜在這里低頭寫字的樣子,一句一停。
雙手合十抵在腦門上,祈禱,如果柳甜沒事,他一定再也不會兇一句。
架不住的疲憊,清晨的時候他撐著頭坐著打瞌睡,好像剛閉上眼睛,齊深就敲響了門。
“總裁,收拾一下,先去公司簽合同,然后去接您父親回家。”
葉秋知沒應聲,他疲憊地了眉心,沙啞著嗓音問道,“有消息了嗎?”
“沒有。”
“跟井屹博說,讓他弟黑進監控系統,讓他去查。”
“我們也可以啊......”
齊深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立刻接收到了葉秋知飛來的眼刀,他只覺后背嗖嗖的冒涼氣,葉秋知像一個沒有的殺手,看著他的視線毫無溫度,他馬上改口,“好的。”
葉秋知這才接著命令道,“周邊的醫院都檢查一下,有沒有車禍送來的人,如果被人救了,很有可能會被送到醫院,另外,加派打撈船,擴大搜索范圍,往下流的方向去搜,注意周邊任何能上岸的地方,不要放過任何信息。有問題及時和我反饋。”
下午的時候,紀看見井屹博和葉秋知召開了記者發布會,兩個人面容都有些憔悴,在鏡頭里虛偽地握手。
沒注意聽兩個人到底是用的什麼荒唐的理由,去搪塞這次事件,只是覺得有些為柳甜不值。
葉秋知即便是知道柳甜不在了,看起來也沒有很傷心,出事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接手了葉氏集團,還以為他得消沉一段時間。
男人薄。
所以這是甜甜想消失一段時間的理由嗎?
但是裝死也玩得太大了一點吧。
前天晚上甜甜找到說想走,讓幫忙關閉一段時間的監控,滿口應下,甜甜想離開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磨泡了哥哥幫得忙。
但是昨天看見橋上那被撞破的大口子,心里確實嚇了一跳,甜甜沒和說要玩這麼大的。
再也坐不住,“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得快點去滬市,把井顥接上去和甜甜會面,要不然總覺心臟像要跳出來似的,惶恐不安。
比紀更惶恐不安是京市的一些上層名流,本來以為葉家徹底完蛋了,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
這次的事件如果換個方面想,對葉秋知也不是壞事,什麼人什麼臉,一下子就都看得清了。
晚上,他讓蘇辰組織一些之前打聽他向的老總出來吃飯,并且把聚餐地點廣而告之,他也不介意多請點人。
井屹博自然也邀參加,即便他和葉秋知都心知肚明現在沒什麼心搞這種事,但是生意人就是這樣,沒人管你想不想,該出面的時候,必須得去喝一杯。
于私柳甜發了話,他需要盡快接。
于公,他沒時間一直耗在京市,葉氏對于他來說像塊燙手的山芋,如果他再不趕接出去,他怕東們會招架不住,再引來其他企業的惡意收購。
本來他也不是很在意葉氏的存亡,就算是票憑空蒸發,他也花得起那個錢,再說他本就沒打算回本,只是單純的用它作為拿葉秋知的籌碼。
所以當齊深跟他說葉秋知不接他所謂的“施舍”的時候,他去到柳甜家里,差點又和葉秋知打起來。
他從前一直都是很溫潤的人設,在葉秋知的面前崩得一干二凈。
簡直冥頑不靈!
他罵了葉秋知一頓,他永遠也忘不了葉秋知盯著他那嘲諷的眼神。
最后不得不搬出柳甜來,他才算同意了,只是他的眼神很空,看不見喜也看不見憂愁。
他心里是不以為然的,他不認為他有多柳甜,搞不好只是裝裝樣子,為了掌握主權而已。
晚宴期間,井屹博始終面帶微笑,周旋在人群之間,京市的顯貴他了解得不多,認識一下以后沒準能用得上。
而葉秋知也一掃之前的疲態,信步悠然地穿梭在大廳之中,得心應手的應對著別人的試探,他不茍言笑,態度囂張,可是就是讓人無端地覺得他就應該是這樣。
井屹博暗中留意著,心里冷笑不已,搞不好就是這副演技,才把他小妹騙得團團轉!
葉秋知隔著攢的人頭和他四目相接,如果視線能化實,那所有人都將看到一水一火的正面鋒,忽然,葉秋知笑了笑,對著井屹博舉了舉杯。
井屹博腳底生寒,覺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葉秋知的目的達到了,他高調的回歸,還讓他親自陪著應酬,葉秋知非但沒到什麼不好的影響,反而別人覺得葉氏和井氏的關系更了。
“葉總和井總的關系可真好,這天下都在你們一家人的手中了!以后還希葉總有好事的時候能想著點我,給我分口湯喝就行。”
旁邊有人溜須拍馬。
葉秋知垂眸掃了一眼說話的人,正是之前在他失意的時候落井下石喊他“小葉”的人。
他扯了扯一側的角,出了一個標準的嘲諷的表,“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他傾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井屹博的方向,“我大哥在那,把他哄高興了,我就給你留口湯喝。”
拍在肩膀上的手明明沒用什麼力氣,但是那小老板像是生生接了葉秋知兩拳。
他還以為這麼多人在,又是這種場合,他先示弱討好,葉秋知總不至于會當眾撕破臉,而今天一過,葉秋知也不至于會再為難他,否則就顯得小氣。
可是葉秋知剛才說,只給他留一口湯,還是得把井屹博哄高興的前提下!
他差點忘了葉秋知從前是什麼樣的人!
他完了!
他雙止不住地打,往井屹博邊走的時候,得像兩面條。
葉秋知對這種小曲,毫沒有在意,他走到前面的舞臺上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麥克風,草草說了兩句,就離席了。
往酒店外走的過程中,他再也裝不出那些虛偽的表,只覺得渾疲憊。
哪怕曾經失去的一切都回來了,哪怕他有名有利,家里卻再也沒有一個人等他回家,柳甜不會在客廳里對著他笑,也不會等著他一起吃一頓熱乎的飯菜。
他想好好過日子,老早就想了。
酒店門口,顧云霄抻長脖子往外看,葉秋知撇了一眼,徑直路過。
“秋知,你怎麼走了?”
顧云霄住他,“今天你可是主角,你走了誰能頂得住?辰子自己不行啊!”
葉秋知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顧云霄才說,“不是還有你嗎?”
顧云霄無言以對......
葉秋知接著說,“井屹博在里面,一會替我好好招呼招呼他,別讓他今天豎著出來。”
“我不行啊......小剛打電話了,說要過來,我一會還得送回家,我不能喝太多。”
葉秋知聞言心里不自覺的嘆了口氣,哪怕他覺顧云霄卑微的像只狗,他都覺得有點羨慕,畢竟他還有的對象。
“紀份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別總把往局子上領,對不好。”考慮到因該是柳甜唯一的朋友,他還是提醒了一句,“另外,你好好考慮下你和會不會有未來。”
顧云霄沉默了,他知道葉秋知說的是實話,紀為了避嫌也不會選一個經商的老公,紀風是不會同意的,一些二代更適合像這樣的世家。
他其實已經暗中試探過幾次紀風的口風,幾次都沒有一點松口的跡象。
“走了。”
葉秋知淡淡的說了一句,抬步就走。
他看顧云霄把話聽進去了,便也不再多留,他還得去江邊看看。
兩天了,甜甜你到底在哪!
“葉秋知!”
酒店門口停了一輛保姆車,紀從車上跳了下來,住了他。
就是來堵葉秋知的,還好來的及時,要不然豈不是讓他跑了。
“你來了,怎麼不多穿點服?晚上風大。”
顧云霄走了過去說著就解上的西裝扣子,被紀揮手制止了,“謝謝,老顧我不冷。我找葉秋知有事。”
葉秋知定住腳步,用冷冷的眼神注視著,“說。”
“你得跟我去趟滬市,我后天就要去外地上任了,我要在我上任之前把井顥接過來。”
紀了脯,說的理直氣壯。
葉秋知還沒等說話,顧云霄先開口了,他有些驚訝,“你接秋知的孩子干什麼啊?你要去哪上任啊,我怎麼不知道?”
顧云霄有一點傷,紀的事他從來都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什麼干什麼!什麼他的孩子,那是我干兒子!”、
紀大聲反駁,必須得接到井顥,讓們母子早日團聚,“你走開,這里沒你的事!”
一腳踢上了顧云霄的小,讓他走。
“你為什麼要接井顥?”
葉秋知目冷冷的,一瞬不瞬的盯著紀,不想錯過臉上一的微表,他心悸的厲害,好像死去的心臟又有復活的跡象了。
紀沒想到葉秋知居然也會問這種問題,以為葉秋知會怕帶不好孩子,來的時候查了很多帶娃資料,結果葉秋知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甜甜不是說讓我帶嗎!我當然去接啊!你別說那麼多廢話,我定明天上午九點的飛機行不行!”
葉秋知沉片刻,“柳甜的信除了我和井屹博沒有第三個人看過,你為什麼會知道甜甜讓你帶井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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