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景禹一頓，神呆滯了兩秒，視線緩緩移，落在臉上。

    如果說他們倆之前的過往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那關於家裏的事，卻更讓他難以啟齒。

    並不是因為覺得不好意思或是嫌棄之類的。

    而是，他覺得，這件事或許對於失憶過後的南焉來說，或許是個不能接的存在。

    可他們認識又糾葛了那麽多年，如果說他不清楚家裏的況，好像也不是很現實。

    而且，他也不想瞞或者是騙。

    一旦日後知道了真相，那現在的謊言就相當於是安了一個定時炸彈。

    “為什麽不說話？”南焉蹙了下眉，他的沉默讓心裏忽然生出幾分不安來。

    “你當然有家人。”

    宴景禹笑了笑，輕聲道，“隻不過……他們離你很遠，等你好些了，我帶你去看他們，好不好？”

    南焉呆住，好像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些端倪。

    一些不太友好的端倪。

    剩餘的，好像也沒有再問的必要了。

    點點頭，緒不明地說了聲‘好’。

    等十一吃好後，護工就進來幫忙收拾桌子了。

    閔慧這時走過來道，“景禹，我先去一趟超市，你們先帶著十一玩會，我等會回來接。”

    “，你去超市幹嘛？”十一好奇地問。

    “剛剛聽護工說，焉焉醒來缺一些生活用品，不方便的，我就想著你們一家三口大團圓多待一會，我去超市轉轉，買些東西回來。”

    “至於服之類的，明天景禹你回去帶一些過來好換洗。”

    宴景禹，“好。”

    南焉覺得自己這個婆婆還和善的，麵上時時刻刻都掛著溫的笑容，說話也是細聲細語的，舉止優雅端莊。

    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大人。

    雖然才醒來兩天不到的時間，但是閔慧今天送白粥都送了兩趟。

    中午是護工阿姨在醫院食堂打的。

    能看得出來，很關心自己。

    “謝謝。”

    道了一聲謝。

    閔慧嗔了一眼，“和我客氣什麽，你也別說太多話累著自己了，讓他們父子說，你聽著就好。”

    南焉沒忍住笑了起來，“好。”

    “媽咪，我給你看照片好不好？”

    閔慧一走，房間裏安靜了一瞬，十一忽然想起來問。

    “照片？”

    宴景禹卻知道他說的是哪裏的照片，便起走到旁邊的照片牆，將上麵的照片悉數取下來，還側首看了眼床上的娃子。

    “十一，過來幫忙。”

    “好噠。”

    十一立馬撅著屁從床上慢慢下去，由於床太高，他挪到一半，小在空中晃了晃，尋找落腳點。

    南焉怕他摔著，還出言提醒了一句，“慢點兒。”

    “爸爸，救命，十一掛住下不來了。”

    嚐試了好幾次，他都沒踩到地上，就顯得有點慌了，哼哼唧唧的喊道。

    畫麵也是有些稽搞笑的。

    南焉忍不住發笑，也是自己現在不方便，實在是過不去，不然就去把他抱下來了。

    宴景禹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返回將他抱下來，了他的小鼻子，“嗯？這麽點高就下不來了，平時還挑食不吃青菜，就知道吃，都不長個了。”

    十一癟，小聲的反駁，“我有吃青菜。”

    “兩？還是三？”

    十一不說話了，把可憐兮兮的眼神投向南焉求助。

    南焉看著也是有些不忍心，笑道，“我們十一也不矮呢，高的，以後肯定會更高的。不過，多吃青菜才會好哦。”

    “聽到沒有，這可是你媽咪說的，你媽咪的話你總該聽吧。”

    宴景禹在旁邊點了點他的額頭。

    十一點點頭，乖巧的跟著宴景禹走到照片牆前。

    不一會，小手裏多了一小遝照片，很吃力的往床上爬。

    宴景禹怕他弄到南焉了，便掐著他兩邊的咯吱窩舉了上去。

    確實有不照片，大多數都是他們父子的，有南焉的照片寥寥無幾。

    修長纖細的手指指著其中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他們三個人對著鏡頭笑，旁邊還有個雪人，後和腳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個是什麽時候拍的？”

    宴景禹傾看了眼，笑道，“那張是你和十一剛回星城的第一年，在遠山臨院子裏拍的，也是我們三個第一張合影，那個雪人，也是我和十一一起堆的。”

    “當時你還嫌棄我們堆的醜，不願意和我們一塊拍照呢。”

    南焉拿起那張照片看，可以看得出來是個很幸福又很溫馨的一家三口。

    看了好久，饒有深意的點頭，“嗯，那看來以前的我，還有品位的。這雪人確實醜的。”

    這句話仿佛激起了十一的好勝心，在照片堆裏一通找，然後舉到麵前，“媽咪，你看這個雪人，也是我和爸爸一起堆的。”

    南焉接過照片，和剛剛那張一家三口的照片有點相似。

    連背景都一樣，看得出來是在同一個地方拍的。

    照片中的站位也一樣，旁邊還特意留出了一個位置，正好是南焉在那張照片裏的站位。

    不得不說，這張照片裏的雪人確實比另一張裏的技含量要高很多。

    “這眼睛是怎麽做的？”問。

    “藍莓。”

    南焉‘哦’了聲，又看其他照片，其他的大多數都是他們父子倆的合照和十一的單人照了。

    很多照片裏，十一都是個小頭。

    “這些……都是他化療的時候拍的？”

    指的是那些小頭的照片。

    宴景禹點頭，“嗯。”

    “十一第一次化療的時候，不適應，又因為小，哭鬧不止，每天的化療，你哭得比他還厲害。”

    南焉抿，這些畫麵，腦海裏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可他現在也能想象到，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在做化療時，該有多痛苦，多難捱。

    “這個是你給他拍的，在病房裏，那時候是第二期化療結束，因為藥的副作用，他渾開始腫脹。”

    宴景禹挑了一張照片給看。

    南焉看著照片中的十一穿著和一樣的病號服，人胖嘟嘟的，手背上還紮著針，卻堅強的對著鏡頭笑著比了個耶。

    看著十一，忍不住手去了他的臉蛋，“我們十一苦了。”

    十一搖搖頭，“媽咪才苦了。”

    對於自己為什麽躺了這麽久，南焉也是從護工阿姨口中得知的。

    是車禍。

    宴景禹一手拉著一個，笑道，“十一現在病也越來越好了，你也醒了，我們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