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尚早，天僅蒙蒙亮，灶房剛燃起炊煙，這個時辰晨起的客人，多半是為了晨練。

“嗯。”承牧姿筆地步下二樓木梯，來到客棧的后院槐樹下，打起了一套拳法。

有懂行的其他客人在窗前窺見這一場景時，不約而同地篤定，院子里的男子拳法了得，絕對是個頂尖的高手。

同樣倚在窗前的裴悅芙眨了眨眼，心想等親后可以偶爾跟著承牧練武，也能強健。

早膳過后，一行人在鳥語花香中繼續趕路，按著路程，他們還要行上半個來月。

皇城，周府。

趁著晨早，周芝語拿起瓷瓶，打算收集一些晨以作沏茶之用。

今日荀假，阿湛不必去往私塾，于是隨母親一同走在周府附近的一座竹林中，潔白的擺過鞋面，沾染了迸濺其上的泥漬，可阿湛沒有在意，依舊蹦蹦跳跳地跟在母親后，踩著留在泥土上的腳印。

小小的年終于有了這個年歲該有的活潑和靈。

在一棵很高的珠子前，周芝語剛要抱起阿湛，由他來收集竹葉上的水，卻被一抹白影搶了先，搶先舉起了小小的年。

“阿湛，幫你娘收水。”

低頭瞧了一眼突然出現的唐九榆，阿湛眸子一亮，朝娘親出手，“娘，瓶子。”

這段時日，在自己的默許下，這男子總是時不時出現在他們母子邊，周芝語已見怪不怪，還示意唐九榆讓阿湛坐在他的后頸上，也能省些力氣。

唐九榆照做，雙手扶著阿湛坐的小，耐心等待著。

打量著側的男子，周芝語的心再次搖了。他是救出泥潭的恩人，是為遮風避雨的善人，是陪走過失明病癥的友人，也是照亮數百個日夜的星辰，這樣的他，怎能不令產生依賴。

邊不止一個人勸說過，希放下前塵，珍惜眼前人，或許幾個月前，還會糾結，可如今只剩釋然。衛岐的死如一無形的針刺在的里，可隨著裴勁廣被決，這無形的針也漸漸消融，不再能刺得痛不生。

午夜夢回時，反復地提醒著自己，該向前看了。

帶著對往事的釋懷，再次看向扛著兒子收集水的男子時，面上帶了一意味深長。

等唐九榆將阿湛穩穩放下，又將瓷瓶遞來時，語調不明地問道“唐先生可喜歡飲茶”

共同相了三年多，怎會不知他喜不喜飲茶唐九榆故作頹敗地搖搖頭，彎腰替阿湛拍去擺和鞋面上的泥漬，“喜歡，娘子要請我喝嗎”

“若是想呢”

拍拂的作一頓，唐九榆怔愣片刻直起腰，在阿湛熱切的期盼下，淡笑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周芝語拉起兒子走出竹林，窈窕的姿融晨早的春風中，清雅而秀麗，半晌，停下轉頭，微揚柳眉道“唐先生還不跟上”

阿湛也于晨風中回眸，興致地朝著男子勾手，“唐叔叔快跟上”

唐九榆抿抿，忍著激和歡喜，闊步走上前，與母子二人并排走在還不算十分熱鬧的街道上，慢慢牽起了阿湛的另一只手。

周芝語瞥了一眼，“唐先生喜歡喝什麼茶”

“娘子沏的，都好。”

角不可抑止地微翹，周芝語長長地舒口氣，忽覺日和暖，別樣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