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心甘願

    韓若星是被狗吵醒的。

    睜開眼，周遭是用報紙糊著的土牆，頭頂的鎢燈泡，年代已久，玻璃壁已然發黑。

    四周都是陳舊的老件，上蓋著的大花被子，像是新棉花彈的，鬆而溫暖，還有些淡淡的的味道，一瞬間，韓若星以為自己跟某些年代文的主一樣，穿越到了八九十年代。

    要是這樣，顧景琰是不是也會穿越？

    然而放在桌上的手機破了的妄想，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起來了。

    病去如，雖然燒以退，但是上依舊綿綿的，沒什麽力氣，燒了一整晚，渾黏膩，再加上前幾天在山上呆著，風吹日曬，上的味道實在不好聞。

    本想清洗一下，結果屋裏什麽也沒有，轉了一圈，便攏了攏服，出去了。

    走出門，才發現自己睡的地方是以前的那種瓦房，還睡的是主屋，東西兩側各有一間偏房，院子裏有一隻小黑狗，正在衝過路人的吠。

    院子沒有大門，門口東側栽種了一顆山楂樹，正值冬季，葉子都落了，隻剩下一顆顆的山楂掛在枝頭，漂亮又冷清。

    韓若星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小時候在這顆山楂樹下撿山楂的樣子。

    正愣神，背後有人喚道，“醒了。”

    韓若星轉過，莫明軒穿著一件老舊的大，從主屋西側走過來。

    莫明軒見盯著自己上的外套，笑著解釋道，“太爺爺說我穿得薄，非給我找了件服，還暖和。”

    韓若星沒接話，而是問，“太爺爺呢？”

    莫明軒說，“後院閹豬崽呢，我帶你去。”

    後院比前院還大，有菜園子，有棚，還有豬圈羊圈。

    不過現在養的也就剩下豬了，他年紀很大了，即便比同齡人好，也照顧不了。

    本來今年豬也要賣了的，但是豬媽媽懷了寶寶，就留了下來。

    太爺爺年輕時候，閹割豬崽都是他自己手，現在年紀大了，手不穩，於是就讓莫明軒過來幫忙。

    莫明軒一個從小在城市長大的人，別說閹割小豬崽，他連豬都沒見過幾回，拿著工愣是不敢。

    太爺爺就跟賽場看比賽的教練一樣，瘋狂在下麵指揮徒弟怎麽怎麽打，結果自己那不爭氣的徒弟，連籃板都搶不到。

    看著莫明軒手上被小豬啃出來的牙印，太爺爺憋了半天，來了句，“活這把歲數，我也是第一次見人被豬咬。”

    莫明軒……

    韓若星想到太爺爺去江城那次，和顧景琰帶著太爺爺出去玩。

    顧景琰那時候特別沒有眼，畢竟爺份，出門跟個大爺一樣，下個車都要人過來開門。

    結果到了太爺爺這兒，老爺子才不管你什麽總裁爺，買水讓他去，買門票讓他去，排隊取餐讓他去，就連上個廁所，都要他拿著服在外麵等。

    顧景琰要是稍微出些不滿，太爺爺就歎氣，“這結婚啊，不管有錢沒錢，一定要找脾氣好的，像那種使喚兩下就吹胡子瞪眼的，一定不能找，使喚他買杯水，他都敢瞪你，等你老了躺病床上，他肯定立馬拔你氧氣管。”

    顧景琰氣得吐，趁著太爺爺上廁所的時候，湊到跟前，小聲且不服道，“這跟拔氧氣管有什麽關係？明明跑一次的事，他非讓我來來回回跑幾次，他折騰人我還不能有怨氣了？”

    韓若星瞥了他一眼，“那你回去吧，本來我也沒你來。”

    顧景琰被噎了一下，最後冷哼道，“你以為我想來嗎？我是不想讓人說閑話！”

    心，難怪太爺爺太“欺負”他。

    莫明軒下不去手，太爺爺隻好喊來鄰居家的晚輩過來幫忙。

    手起刀落，一刀一個，沒一會兒十幾隻小豬就全都閹好了。

    莫明軒看得目瞪口呆，低聲問，“這……不疼嗎？”

    太爺爺沉默，“要不，你問問它們？”

    莫明軒……

    太爺爺說著，抓住一隻最的小豬崽，興致地對韓若星道，“星星，這隻怎麽樣？或者你自己挑，看上哪隻，太爺爺一會兒給你宰哪隻。”

    小豬崽被提溜著後哼唧，韓若星手將那隻小豬從太爺爺手裏解救出來，低聲道，“不想吃，想吃小時候您烤的紅薯。”

    太爺爺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好說，太爺爺現在生火給你烤去。”

    說著對莫明軒道，“莫小子，你帶星星去洗漱，回來幫我劈點柴。”

    莫明軒應了一聲，起對韓若星道，“走吧，我帶你去。”

    鎮上政府蓋有安置房，但是太爺爺和村裏一些老人，早就住慣了自家的瓦房，樓房反而不適應，所以就一直沒搬。

    安置房裏有浴室，水暖電都有，韓若星洗完出來，莫明軒正在打電話。

    見出來，便掩住聽筒，“天駿的電話，你想接嗎？不想接的話我幫你回絕。”

    韓若星了頭發上的水，低聲道，“給我吧。”

    莫明軒這才跟那邊人說了一聲，將手機給了韓若星。

    “若星，怎麽樣？心好一些沒有？”

    韓若星含糊地“嗯”了一聲，隨後說，“哥，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見語氣正常，宋天駿的心終於落了回來，“沒事……沒事，你沒事就好，”說著緩了緩語氣，又問，“什麽時候回來？”

    “就這兩天吧，久沒見太爺爺了，陪他兩天，你那邊……怎麽樣？”

    宋天駿明白，問得是顧景琰的消息。

    宋天駿抿起，良久才道，“暫時還沒有消息，”怕韓若星難過，他又補充道，“也許就是你說的，景琰可能被人救了，不然又不是海，怎麽會撈不到呢？我讓榮胥去醫院查去了，有消息我會跟你聯係，還有，替我跟明軒道個歉，謝謝他找到你。”

    韓若星應了一聲，掛了電話，扭頭看向莫明軒，這才注意到他左側角有一些淺淺的淤青。

    韓若星很快就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走過去將手機還給莫明軒，低聲說，“莫律師，昨天我在山頂說的話，你不要放心上，我那時候腦子不清醒，還有我哥，他也是找人心切，對不起。還有，謝謝你事發到現在的幫忙，非常謝。”

    “若星，”莫明軒垂著眼，低聲道，“如果你是以景琰的立場跟我說謝謝，那麽完全沒有必要，他是我朋友，我幫忙是應該的；如果你是以自己的立場，那更沒有必要，”他說著抬起眼，眸中潛藏的呼之出，“因為我心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