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骨相殘

夜風急勁，天空烏雲佈，看來今晚會是一個風起雲湧之夜。

離開營寨，我率領著艾、隸和五名向卡朗討來的魔法師，朝著一無人的山區前進。原本寧靜的森林，突然從遠傳來吵雜人聲，應該是艾華和利比度正在鼓舞軍士，作臨敵前的最後準備。

艾和隸同樣穿一黑，平常總穿得實端莊的艾亦披起甲，佩帶了一把長劍。隸仍舊是一魔法師袍，晚風吹起的披風時不獨威風凜凜，還出驕人的段曲線。

遠離了戰場，隸問道：「大人，請問我們要應付什麼敵人呢？」

我還沒說話，艾卻急步趨前，罕有地繞著我臂彎，向我溫一笑。我嘆了口氣，才苦笑道：「是雲芙，一定有辦法找到我，與其讓趁混進行刺殺，不如由我引出來較好吧。」

五名魔法師中的其中一員問道：「請大人恕罪，但如果來的不是那個雲芙，而是上次的．．．．．．」

除了隸，眾人面微變，上次『之神』天來刺殺我時，即使有百合、艾華、利比度等無數法師戰士，但也差點阻不了，現在要是天親自前來，憑我們八個人是死定的了，可是我卻肯定地道：「你們太過杞人憂天，赫魯斯非常需要天的驚人魔法力，現在兩軍戰，肯定會留在藍雁軍裏。」

來到一座小山丘，我才吩咐隸和五名魔法師分頭佈置，只剩下艾陪伴著我。一點點細碎的雨花開始飄下，冷冷的落到我們的面上，我頹然坐在一塊石上，靜靜地苦笑道：「妳知道嗎，直至在山上被行刺時，我終於後悔回來帝都．．．」

艾修長的麗影俏站於我眼前，仰起了俏臉雙手虛托，像在迎接天空落下的雨點，說道：「不知為何，每次下雨時，艾總會想起當年跟里安道、卡朗、都靈、莫迪，一起追隨三爺出征人族時的景。」

都靈、莫迪，我兩位好兄弟．．．．．．

這位金髮的徐徐轉，高挑的影既悉又溫暖，亦苦笑道：「此事一直放在艾心裏，從沒向人，也從不打算說出來，可是今晚卻有不吐不快的覺。當年我看著都靈自我犧牲，為三爺擋著無數人，還有莫迪抱著炸藥衝進敵陣炸營時，一向冷靜的我終於到震慄，同時也無比妒忌。

五年來我一直問自己同一問題，同為亞梵堤的臣下，為什麼？為什麼都靈和莫迪可以忠心到這種地步？換了是艾又可否辦到？」

這是一段我不想再記起的回憶，五年前能戰勝人族的奇蹟一役，背後代價之大，即使到今日我仍到吃不消。除了里安道、卡朗和艾，我的部下還有最強悍戰士－都靈，與及一位善良仁慈的僧－莫迪。

當年我們集合了志願軍，在垂死老頭帶領下深帝國境外的敵陣，經歷無數艱苦潛到敵人背後的大營。可惜當夜竟下滂沱大雨，無法從外炸毀敵營的我們只有無功而還，但莫迪突然搶走幾十斤炎龍炸藥，策馬衝敵營引。在退走時，都靈更為了救我和大隊，獨自一人斷路抵擋追兵。

恐怕我永遠無法忘記，他們殊死前對我微笑．．．．．．

其實費本立城外的『三三三英雄記念碑』，是我執意為記念這兩位好兄弟而建立的。

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麼，我面上忽然有灼熱的覺，艾來到我面前，雙手奉著我的臉，剔但深刻的瞳孔進我眼裏，聲說：「當年三爺你就是這副表，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嗎？」

艾把臉近，蜻蜓點水地吻在我的上，雖然是親的接，但我卻覺不到任何，就像五年前獻上初吻，鼓勵頹喪痿靡的我一樣。

愁雲慘霧終於散開，我長而起，角帶笑，灑然道：「艾妳真是一點進步也沒有，我們已經年了，最都應該是吻。」

幸好，今次我沒有被摑，像放下心事般笑著退開，向我下禮後悄悄離開。著離開的背影，我忽然有點自責，最可恨就是亞沙度那傢伙，若沒有他艾或者會接我。

在荒外的小丘前，豎立起六支長長的火把，火焰因及微雨而發出『沙沙』聲響。在這橙黃的火中，一道麗的影在樹林中出現。

我手握著馬基劍鞘，向著這條影面微笑，鞠躬行禮後朗誦道：「流著深厚的緣啊，懷著濃烈的殺意啊，細雨紛飛的子夜啊，復仇者終於回來了。久沒見面，別來無恙嗎，麗的雲芙．拉德爾小姐。」

逐漸接近火照範圍，終出的樣貌來。雲芙穿上了一夜行，也著上了一套戰甲，一頭卷曲的金長髮束起繞著脖子，彷如一條黃金的項鍊一樣。不愧是花魅之後，雲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即使現在一臉殺意，但也無損的貌氣質。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得知其實是我的堂表親後，總到的廓跟我有點相似。雲芙一邊把背後的長劍拔出，赫然是一把長柄的厚劍，一邊靜靜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我也出馬基，笑道：「我是否應該妳一聲『表姐』？」

雲芙的眸突生變化，雙手握著長劍，向我直奔過來。兩劍擊，的長劍被劈出一道小缺口，反撞力把我們震得往後退開。

心慚愧，雲芙因為害怕『夢幻之劍』馬基的鋒利，故此選擇了一柄特別煉製的厚劍，但使用這柄不趁手的重劍仍跟我打平手，的劍應該比我更行。同時，從這方面更使我知道，上次天在斯立比城外行刺我，果然有雲芙參與其中，否則如何曉得馬基的威力。

我的推測全中了，雲芙與天利用緣關係和不明的魔法，輕易就找到我的所在地，也讓我發現赫魯斯一派對我的顧忌，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兩名兄長，他們鐵定不會讓我活著回去北方。

雲芙後退三步站陣腳，突然長劍支地，左手懸空橫放，擺出一個很優的姿勢。我一看這個劍式就知的打算，也擺出相同的劍式，笑問道：「妳不是很討厭家族嗎，為什麼又用拉德爾家的傳統舞劍？」

的長劍由地面挑起，也自旋轉，就像聞歌起舞般揮厚劍，劍尖不規則地刺過來。在旋轉中，冷然道：「不用拉德爾家的劍法來殺死你，那樣就太沒意思了。」

我冷笑一聲，也旋軀，在火把的芒中就似跟雲芙同舞般，以相同的劍迎向的厚劍，兩劍拼的一刻，森林外傳來了大戰開始的號角聲，恰巧地掩蓋了兩劍的擊聲。

這裏的戰鬥不比外邊的遜，森林外傳來戰馬奔騰的震，喊殺之聲沖天而起，而我跟雲芙也忘於刀劍影，以古老相遠的劍手。

兩劍疊在一起，我們雙手握柄力對方，在近距離下我欣賞著這位表姐的容貌，笑說：「妳要報仇不是應該找法特老鬼嗎？妳不敢找他卻來找我，實在太難看了。」

「亞梵堤，你知道『雲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我娘親給我改的名字，是古老文字『復仇』（Ｒｅｖｅｎｇｅ）的意思，我要殺了你們，讓法特那惡魔永遠後悔！」

雲芙目兇，用力向我一，想不到會有此力量，竟把我推開了五步，而則剩勢狙擊，厚劍瀟灑玄麗地舞，向我的額頭斬下來。

的拉德爾家族劍法比我更，我嘆氣一聲，改變劍法挑開的長劍，道：「妳太鑽牛角尖了。」

「哼，死到臨頭還逞強嗎？今日你和你的部下全都要死在這裏！」雲芙發狠地把我再度退，同時吹起口哨示意同伴們攻擊，半晌後四周響起了異響。

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沒有轉，只把馬基遙指雲芙，長笑一聲：「真可惜，沒想到我平生最敬重的恩師，最好的朋友竟然出賣了我。」

背後響起了聲音，赫然是我一直景仰的里拉娜老師，問道：「為什麼你會知道是我，你在此下了什麼手腳？」

好不容易被艾淡化的不快又再回來，沒想到連里拉娜老師也向赫魯斯屈服，跟雲芙聯手誅殺我。雲芙都算了，可是里拉娜我是真的視之為好友，也一直真心地相信，更沒法置信會手對付自己的學生。

我早知現實殘酷，可惜的是．．．我心底仍憧憬著一點點的真，忽然間我生出想大哭一場的衝。

四周響起打鬥聲，艾和隸配合魔法師們，向雲芙的手下發突襲。以我計算，敵人要避過軍隊潛來暗殺，應該是人數不多的兵團，在見識過隸的手和召喚後，我相信已方必能取勝。

唉，突然好想念百合。

在森林外傳出一聲轟然巨響，甚至這裏也照得明。連串的炸聲使雲芙面微變，炎龍騎士團終於子出擊，來犯的南軍有夠好了。

「自從在樹上看到那一刀後，我就知道老師妳出賣了我，妳錯在本不了解西翠斯的為人，所以我早在這裏下防止風系魔法的『止風結界』。」

（笨蛋亞梵堤！樹木也有的，你用刀削它，它會覺得痛的呀！）

兵兇戰危之時，我竟仍想起西翠斯惜日的容語氣，我不苦笑搖頭，可惜此行我始終見不到。

當年在樹上刻了我和西翠斯的名字，原本只希討高興，可是反被狠狠罵了一頓，試問這種人怎可能再在樹加多一刀？知道我和西翠斯這些私事的人，就只有當時唯一肯陪我談心事，講理想的里拉娜老師。當日在山頭上伏擊我的大氣元素魔法，應該也是里拉娜的傑作。

「老師妳投降吧，在這個結界裏，妳所擅長的風魔法是起不了作用的。」

「從以前老師就知道你並非池中之，可是你仍戒不了自大的壞習慣。」

炎系初級魔法－熔巖。

紅忽然起，一人熱力由背後湧現，猶如熱浪一樣向我吞噬過來，里拉娜老師不愧是天才魔法師，原來準備了風系以外的魔法石，難怪語氣這麼鎮靜。雲芙看準形勢，配合里拉娜的熔巖向我前後夾擊。

比起雲芙的雙手劍，背後的熔巖威脅更大，還沒被擊中，但其熱力已使我全灼痛，背部似著火般可怕。

「我並非自大，只是自信罷了，老師。」我往後疾退，避過雲芙的攻擊時，向著朝我來的紅閃爍的熔巖撞上去，並且舉起手臂擋。雲芙面現訝異，里拉娜卻掠過悲傷，世上沒有人可以擋得住熔巖的。

可是當灼熱無比的熔巖快要撞到我手臂時，卻奇蹟一樣中間分開，繞過我往我後瀉去。四周空氣騰沸，我的衫袖被熱力衝擊，化為飛灰破碎，出了收藏袖的一把金黃匕首。

魔法尅星－三面匕首！

這把匕首能抵擋炎、雷、風三系魔法，自能抵擋炎系的熔巖。熔巖在我後飛散，整個草地瞬間變了一片火海，也有多棵樹木燃燒起來，以雲芙的手亦要狼狽避開。

正當里拉娜和雲芙手足無措時，在里拉娜頭頂已多出一道人影，手握長鞭沖天長嘯：「以隸之名召喚，出來吧，縛妖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