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結構，控制系統的構建才是最困難的。」

杜澤姆轉在二號原的顱骨上點了一下，顱骨飛快旋轉、變大，須臾間，便漲大至米許高低，將其結構圖的其他部分徹底淹沒。

顱上骨紋清晰可見，混雜了魔文與符咒的不同容，只不過突然變大的頭顱，讓鄭清覺彷彿一頭大的飛頭蠻迎面撲來，不自覺向後仰了仰子，然後他立刻醒悟，中途生生止住，臉上浮現一尷尬。

屋子裏其他幾人都沒嘲笑男生的小作，而是專註的看著那顆顱骨，包括老姚。

「——控制系統開發難在哪兒？複雜！」

說到這裏，杜澤姆博士再次點了一下顱骨前額，額前骨片繼續放大，又將剛剛的顱骨遮蔽在了後面，原本看上去空白一片的骨片，在放大后，漸漸顯現出一行行絞在一起的咒式，宛如鐵索般，將一顆顆獨立的細胞綴連在一起。

「——『原』不同於其他煉金生命，即便祂是死的，也是遠超普通高階巫師的超然存在，是我們難以理解的存在。我們對祂的任何干涉指令，在嵌后，都會被其自行扭曲、加，或者毀滅。項目組沒有辦法按照一般實驗室里『建模-網格劃分-求解咒式-演演算法設計-運行驗證』這一套流程來構築基於某個核心的控制系統，只能寄希於祂的『自生』，這是一個聽上去簡單，實際卻非常複雜的過程，牽涉多個學科……非常非常複雜。」

杜澤姆博士皺著眉、搖著頭，將那幾個字重複了好幾遍，儼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他胡的在那骨片上又點了一下，這一次是一顆細胞急速放大，只是剎那間，細胞便淹沒了半個會議室，薄薄的外殼彷彿一層晶壁，里是一片閃耀的星海。

或者說，像極了星海的構造。

閃耀的星點點沉浮在無盡空間中，各自沿著軌道，規律運轉，散發出一抹抹微妙而又和諧的魔力波，這些波相互織在一起，最終被那層薄薄的晶壁吸納。

「……在這個過程中，我想到了大巫師菲茨·傑拉德說過的一句話——衡量一流巫師的標準是，能夠在自然狀態下，同時維持兩相反魔力運轉，並且仍然保持健康——然後我意識到，這個系統必須像第一大學那樣，擁有複雜卻又和諧的形態。」

杜澤姆博士抬手做了個摘帽的作，向窗外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表示謝：「——而學校本，就是個絕妙的參照。」

鄭清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杜澤姆博士所謂『絕妙參照』指的是第一大學校園。一個在傳言中屬於『活』卻又從未得到證實的存在。

他立刻領會博士所言，第一大學里存在的不止一『互不相容』的魔力是什麼——比如阿爾法學院與九有學院——它們之間充滿矛盾，卻始終能夠保持某種微妙的平衡。

這種基於事實的結果，會倒映在第一大學校園的『構建』過程中——換句話說，因為第一大學校園裏存在幾種互相矛盾的魔力，所以校園不自覺的構建了一套符合這一矛盾系的『風水』系統。

比如教學樓的位置、實驗樓的高度、臨鍾湖的大小、環湖長廊走向、小山方位、樹林規模、甚至學府的外牆、阿爾法堡的臺等等。

杜澤姆博士的思路，就是把這套『風水系統』改造移植進二號原的控制系統中。

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叮！

杜澤姆博士第四次出手指，點在了那片無垠星海中。

一顆點急遽拉近，出上面繚繞的、燦爛的魔力輝，將原本無垠的星海吞沒。點周圍，環繞著一顆顆個頭更小、更黯淡的靈種，種子上翻滾著細的符文。

鄭清看不出來這些點、靈種與第一大學校園的風水之間有什麼聯繫，相反，他倒是覺得這套系統像恆星系統，或者原子的結構模型。

杜澤姆博士彷彿猜到了男生的想法。

「——映照是這個世界上最妙的概念。」

他打了個響指，眼前立刻出現原子結構圖與恆星系統圖，安安靜靜漂浮在那顆點旁，彷彿三個孿生兄弟：「宇宙中最宏大的概念映照進生命中最微小的概念里，這是一種基於宏觀與微觀上結構的統一，意味著這種結構是現行世界系最完的、最符合『天道』的結構。這種結構能夠表達富關聯的關係，而基於這種結構的魔法理論，已經廣泛應用於召喚魔法的異位面關係分析、咒式建模、巫師行為分析、實維與虛維關係挖掘、煉金生命的他我意識理解等等任務中……同理，我們想在『原』中映照『第一大學』的風水系統，也必須基於這個最基礎的結構。而現有的姆瓦樹人樹狀神經網絡普遍採用節點劃分與邊界劃分的分佈模式，遵從冪律分佈，頂點的度存在極大的不平衡，在與基礎結構互時會面臨巨大的魔缺口，這是適格者駕馭機時需要面對的最直接的力……」

鄭清的臉蛋兒皺一團。

他敢打賭，自己是這個屋子裏唯一聽不懂上述分析的巫師。而且他相信，即便杜澤姆博士願意好心的給他掰開碎的分析一遍，他大概率還是聽不懂。

杜澤姆博士適時停了下來。

「……還要繼續嗎？」他看向姚教授——因為按姚教授的說法，今天這個簡要的說明會主要就是給鄭清講解特殊構型的原理。

老姚咬著煙斗，擺擺手。

「就這樣吧，」他瞅向鬆了一口氣的鄭清，提醒道：「我知道你的況特殊，今天這裏面聽到的東西，不要隨便往外面說……蘇施君也不行！」

鄭清扯了扯角。

「總要能聽懂，才能複述出去吧。」

他開始對自己參加巨神兵二期的任務信心有些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