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涼亭酒香四溢。
說是酒宴,也只趙雲和忘古城楊雄兩人,上菜的婢和城主府的侍衛,多神怪異。
趙家的廢主,何德何能,竟能與城主同桌對飲,若換做他的老子趙淵,或許有那資格,他是憑什麼嘞!
趙雲嘛!自是有自知之明,城主宴請的可不是他,還不是看了師傅的面子,他這一頓忽悠,借的也是師傅的底氣,皇族的人,名頭大的很。
楊雄就尷尬了。
今夜請趙雲來,無非是想套出點兒有關他師傅的消息。
奈何,這小子嚴的很,隻字不提,也可能是真不知道,這整的,到了都未問出趙雲的師傅是誰。
不過,他始終堅信,堅信趙雲的師傅,絕非一般的皇族。
這一點,看麻老者就好。
那老頭兒,可是天宗的人,論輩分,縱柳如月的師尊雲在此,也得喚其一聲師叔,在很多年前,便已在忘古城了,鮮有人知他份,為忘古城城主,他自是知道,也知那老傢伙的可怕。
可就是這麼一尊可怕的存在,竟做了趙家的客卿長老,這顯然不是看趙淵的面子,多半是因趙雲的師傅。
由此可見,趙雲家的師尊,無論是修為,亦或地位,多半都在麻老者之上,連麻老者都如此,更遑論是他。
所以說,他忘古城不簡單,有天宗弟子、有天宗老輩、有皇族徒兒、亦有大世家傳承,其中一大半,都在趙家那個小兵鋪中,別看門面不大,實則臥虎藏龍。
如此種種,他這做城主的,也不敢不謹慎對待,宴請趙雲是必須的,是給趙家面子,最重要的是,給趙雲師傅面子。
酒宴不知何時散去。
走前,楊雄送了一方玉盒,頗顯緻,封完整,饒是趙雲,都不知裏面裝的是啥,這可不是給他的,而是給他師傅的,既是城主送的,自非一般件兒。
映著月,趙雲拱手辭行。
楊雄是目送他離去的,捋著鬍鬚,眸深邃,心還一陣陣的疼,那玉盒所裝之,的確非凡品,自個都不捨得用的。
「頭回見你這般大放。」
城主管家一聲唏噓,好似知道玉盒中裝的是啥,不是一般的珍貴。
「那要看送給誰。」
楊雄一笑,趙雲師傅送了那麼多符,算是重禮,來而不往非禮也,他這做城主的,自不能小氣了。
「一家有天宗弟子,一家有皇族徒兒,忘古城的柳家和趙家,真太有意思了。」城主管家搖頭一笑,兩家共一城,能安生才怪,明爭暗鬥自不了,莫說他,城主都不敢妄自手,一方是天宗,一方是皇族,哪個都惹不起。
這邊,趙雲已到府邸門口,門口侍衛多側眸,看他的眼神兒,也頗是奇怪,都知城主宴請趙雲,這是啥個道理,這個廢主,哪來的這麼大面子啊!
趙雲微笑,下了臺階。
恰逢一輛馬車停下,頗是豪華,門簾上一個大大的「柳」字,還是很養眼的,不用說,是柳家的。
自走出的,正是柳蒼空。
好嘛!城主府門口的侍衛,都站直了一分,一副看大戲的姿態,前些時日,柳蒼空的大壽,可不是一般的熱火,一個夜壺,無比的扎眼。
事後,柳蒼空震怒,曾放言要收拾趙雲,如今老丈人和婿在此相遇,不出火花兒才怪。
「趙雲。」
下了馬車,柳蒼空便瞧見了他家的寶貝婿,本是一臉微笑的他,臉頓的鐵青,未想到會在這遇見,憋悶多日的怒火,終是不住了,想起那個夜壺,就忍不住要罵娘,他柳蒼空臉、他柳家的臉,在那日丟了個。
一切,皆是拜趙雲所賜。
柳蒼空側,柳家管家也在,臉也難看的厲害,那日是他失手,未接好武二奉上的那個玉匣,這才整的無比尷尬。
為此,事後沒挨罵。
這筆賬,自是要算在趙雲的頭上,你特麼的,送啥不,偏偏送個尿罐子。
「姑爺,還真巧啊!」
不等柳蒼空言語,柳家管家便一聲冷笑,也是一個玄境的武修,說話時,毫不斂氣勢,皆加在了趙雲上。
「是巧。」
趙雲淡道,有些不過氣,得虧是武修了,這若還是普通人,僅此氣勢的威,便能碾的他傷筋骨。
再看柳蒼空,無毫舉,顯然是默許的,若非是在城主府門口,若非怕落一個以大欺小的名,他出手會比管家更狠,好好一個大壽,被你一個夜壺整的一團糟,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噗!
趙雲噴了,並非是真傷了,而是強行出了一口,玄境都滅了倆了,會怕玄境威?無非是想藏武修的份。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口,是朝著柳蒼空的臉去的,一口鮮,不止噴的板正,還噴的霸氣側。
管家猝不及防。
我也沒太用力啊!咋還噴了呢?咋還噴主子臉上了,瞄的也太準了。
「趙雲。」
柳蒼空震怒,真被噴的一臉懵,你他娘的,有管家不噴你噴我?
「救命啊!殺人了。」
趙雲接下來的作,就有夠了,一屁就坐那了,真就如一個潑婦,一邊咋呼,倆手還一邊拍著地面,那嗓門兒,絕對是祖傳的。
至於臉皮嘛!要啥臉哪!
得讓街坊們都瞧瞧,這倆沒臉沒皮的老東西,在以大欺小。
別說,經他這般一鬧,真就聚來不人,眼見趙雲,眼見柳蒼空,多眉一挑。
一個姑爺,一個老丈人,真尼瑪有意思,一個坐在地上撲騰,一個滿臉的,這橋段,八百年都未必能見一回。
「看吧!柳蒼空不會饒了趙雲,都給人孩子弄吐了。」
「真會挑地兒,去哪不好,偏在城主府門口」
「若是我,就找個山旮旯,狠狠揍一頓,再讓你送夜壺。」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聚了一大圈兒,指指點點,七八舌。
「救命啊!殺人了。」
趙雲還擱那撲騰,人沒啥,這人多了,他嚎的是越發響亮了,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噴,任誰見了,都知了很重很重的傷。
「趙雲。」
柳蒼空一聲冷哼,臉上的還未,配合那神態,已漸顯猙獰。
他可是要面兒的人。
當日梁換柱都沒見他現,今夜卻了萬眾矚目的對象,還落了一個以大欺小的名,在其他地方還好,關鍵是在城主府的門口,著實不好發作。
他要臉,趙雲就不怎麼要了,絕對的戲一個,啥個臉皮,啥個老丈人,都去他娘的。
「起來。」
柳家管家一聲喝斥,一手抓向了趙雲,是知道趙雲秉的,以前溫文爾雅,一做派絕對正經。
今夜,著實讓他刮目相看,吐就吐了,咋還來一出潑婦罵街呢?
嗖!
不等管家抓住趙雲,一道人影便如鬼魅般到來,擋在了趙雲前。
仔細一瞅,正是忘古老頭兒,本在研究符,聽聞門口一事,麻溜就趕來了,未想到趙雲會在這遇見柳蒼空,在他倒沒啥,問題是在城主府門口,這必須得管。
皇族的徒兒,若在此出事,那趙雲的師傅,還不掀了城主府。
「柳兄,怎的這般大火氣。」
忘古老頭兒說著,扶起了趙雲,手指還在趙雲手腕把了把脈,才知趙雲,吊事兒沒有。
趙雲可不管這些,還擱那演,扶著忘古老頭兒,擱那搖搖晃晃。
晃著晃著,就一頭倒管家懷裏了,還給人懷中吐了一口,寓意很明顯:沒個幾千兩,老子是起不來的。
這特麼的,瓷兒嗎?
忘古老頭兒角一扯,你個小兔崽子,會的多啊!
「還演?」
管家一聲大喝,頗想一掌拍死趙雲,撒潑之後,該瓷兒了?
柳蒼空不吭聲兒了,但那張臉,已不是臉了,都是老油條,自看得出趙雲整的是哪一出,瓷兒都到老子上了,我柳家的姑爺,出門顯然沒帶臉哪!
我不管,你得給我錢。
趙雲演的木三分,還在往管家懷裏扎,推都推不走的那種,以大欺小,必須得讓你放。
咳咳!
忘古老頭兒揣了手,輕咳了一聲,是咳給柳蒼空聽的,意思好像是在說:破財消災,若把城主惹出來,那影響就不太好了。
柳蒼空一聲冷哼,隨手扔出了一張銀票,拿上錢,麻溜給老子滾。
趙雲空回眸,瞟了一眼銀票,完事兒,又扎管家懷裏了。
錢太,不起來。
「我....。」
柳蒼空一口氣沒順,嗆的不輕,從沒那一瞬,如此刻這般,想一掌拍死趙雲。
忘古老頭兒就氣定神閑了,看了一眼銀票,便瞟向了星空。
嗯,今夜天不錯,適合瓷兒,好歹是一家之主,好歹多給點兒,人孩子臉都不要了,掙點兒錢多不容易。
給,柳蒼空自是給,黑著個老臉,足撒了十幾張銀票。
街人看的唏噓,柳家的家主,果是財大氣,算算得有三千兩吧!這就撒地上了?
明眼人一瞧,便知柳蒼空的憋屈,今日八字不祥,不適合出門,偏偏是在城主府的大門口,偏偏撞上的是趙雲,偏偏他家這個婿,是不怎麼要臉的主。
這個啞虧,他得吃,真把城主惹出來,著實不好收場。
咳咳!
忘古老頭兒又輕咳。
這回,是咳給趙雲聽的,意思意思得了,可不能逮住一人朝死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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