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凰世極也是一位天譴者,跟隨在定道者旁,參與過定道之戰。
自然地,他對定道者的了解,也遠非他人可比。
本不用想,他就斷定,這一場發生在周虛深而無法得見的變故,必然和定道者有關。
而聽到這番話,素婉君心中一。
無須說什麼,就已斷定,這一場由定道者引發的變故,必然和蘇奕有關。
影一閃,素婉君倏爾間來到天穹深,放眼四顧,靜心應周虛規則。
可任憑施展何等,也難以窺破那被遮蔽的天機,一時間不由陷沉默。
「道友莫要太擔心。」
凰世極的影悄然出現,他一眼看出,素婉君的心緒有些不寧。
素婉君搖頭道:「我沒有擔心,蘇奕才前往鴻蒙天域數年時間而已,都已擁有和定道者對抗的實力,我高興還來不及。」
凰世極一愣,旋即心中翻湧不已。
的確,若這一戰是在定道者和蘇奕之間展開,那麼無疑意味著,蘇奕如今的實力,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相信,他不會輸的。」
素婉君自語般說道。
平靜的言辭間,儘是自信。
……
鴻蒙域。
天穹深,劍意如若星河流轉,大道紫氣則像風暴肆,激烈對抗。
蘇奕和定道者的大道分,在進行一場天下無人可見的大道對決。
這一場對決,引發了命河起源四大天域的諸多變故。
就像兩位無上主宰對戰。
但真正知到這一場變故的,卻寥寥無幾。
這,便是定道者之前所提出的規矩——
不得泄天機!
鴻蒙道山上,蘇奕和定道者的本尊,則依舊在登山,一如結伴而行,遊山玩水似的。
忽地,定道者道:「你這一道行力量,似乎還未真正極盡圓滿的地步。」
蘇奕坦然道;「不錯,自我進鴻蒙域後,一道行多次突破,尚有許多悟未曾真正勘破,也缺一場真正的沉澱和融合。」
他沒有瞞。
也沒必要如此。
在那天穹深正在上演的大道之爭中,足可讓定道者清楚察到這些。
定道者道:「你該多在雲夢澤靜修一段時間的,那裡之所以是法外之地,便在於時間流速和整個鴻蒙天域截然不同。」
蘇奕微微搖頭:「沒必要,我此生大道,幾乎皆在路上求索,在生死間磨鍊,於世事浮沉中沉澱,閉關打坐於我而言,反倒會拖累我的修行。」
定道者深以為然道:「劍修,本該如此。」
旋即祂忽地問道:「這麼說,你這次選擇和我登山對決,也把這一戰視作了一個磨鍊自的歷練?」
蘇奕笑道:「不錯。」
他拿出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心中也不唏噓。
和定道者這種對手談,本不必遮掩什麼,也無須思量什麼,一旦含糊其辭,反倒顯得自己格局太小、氣魄不足。
定道者抬頭看了看天穹深,「你如今的大道,已比當年在封天臺前問道的劍客還要厲害一籌,也出乎我的意料,但……還不夠。」
蘇奕清楚定道者的意思。
在那天穹深,他的大道法,在廝殺中已於劣勢,快要被定道者的大道法制!
還不等蘇奕說什麼,定道者掌心一翻,一個瀰漫著昏黃厚重氣息的大道團浮現,隔空遞給蘇奕。
「這是孫禳給我的混沌土行本源,足可補全你所執掌的混沌五行之力。」
定道者道。
蘇奕眼眸一瞇,凝視著懸浮在前的混沌土行本源,笑道:「我道心?」
定道者道:「你視我為磨劍石,我則視你為破境的契機,可現在的你,很難讓我真正傾盡全力出手,也無法應到破境的契機,這不是幫你,而是幫我自己。」
簡單而言,就是在說我希你變得更強,如此,才能為我的大道契機!
這樣的話,落在任何人耳中,心中必會遭衝擊,或到憋屈、或為此憤、或到沮喪和絕。
畢竟,這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展現出的俯視姿態!
可蘇奕只笑了笑,道:「多謝了。」
抬手就把那一個混沌土行本源收起,當著定道者的面,煉自己那一大道中。
定道者悄然扭頭,看了蘇奕一眼,道,「如此心境,著實厲害。」
蘇奕眼神微妙,「你也讓我到意外。」
看似只是一個混沌土行本源而已,但事實上牽扯到的,實則是一場無形的心境之爭。
很早之前,蘇奕就想過若和定道者對決,會面臨怎樣的兇險和手段。
也曾為此推演過種種變數。
其中一個變數,就是這混沌土行本源!
畢竟,他已獲得混沌五行本源中的四種,只缺一個混沌土行本源。
定道者那些屬下,就曾因為混沌五行本源,而和他明爭暗鬥。
這等況下,定道者必然也早清楚,在煉化混沌五行本源上,蘇奕有缺陷!
這個缺陷,就是混沌土行本源。
原本,蘇奕認為,定道者會抓住這個缺陷來針對自己,故而提前做了一些準備。
可不曾想,此時此刻,定道者卻主拿出了混沌土行本源!
以至於蘇奕那些準備,也都落空。
除此,定道者此舉最厲害的,就在於一點——
祂就像在無聲地表態,本無須利用這點小伎倆來對決,也本不忌憚自己融合完整的混沌五行本源!
相反,祂樂見其!
而自己若拒絕不要,則證明心中對祂有所忌憚,在格局和氣魄上,已稍遜一籌。
可若是接了,等於憑空領了定道者一個人!
人才是世間最鋒利的心境攻擊。
當初守墓人布設萬古殺局,便利用蕭戩和蕭容的親,壞了蕭戩的心境!
眼下這個人,遠遠比不上守墓人的布局,也無法為攻克自己心境的殺手鐧,可畢竟是一個人!
昧著良心,可以不還。
可心境必影響!
畢竟,這個人補全了他一道行中的一個缺陷,哪怕這個缺陷本無關要!
這一切,才是心境之爭最兇險之地。
無論拒絕還是接,自有潛藏的玄機,在大道爭鋒中,這潛藏的玄機,也往往最可怕。
「意外麼,談不上。對你我這等境界而言,一切舉止,發乎本心,才是正道。」
定道者道,「若費盡心思去琢磨這點小事,反倒落了下乘,變了謀伎倆,我的大道,還不至於如此小,當然,你的大道也不差。」
這番話,罕見地帶著一慨。
蘇奕就那般坦然地接了混沌土行本源,並且當著祂的面煉化。
這無疑代表著,在和自己的這一場對決中,蘇奕心無掛礙!
心無掛礙,便無懈可擊。
故而,定道者之前才會說,「如此心境,著實厲害。」
兩者腳下並未停頓,一直在登山。
天穹深的那一場對決,也一直在上演。
這世間也只寥寥數人清楚,這一場對決將關乎整個天下的走勢!
命河起源四大天域的天道秩序、世事格局、都將在這一戰中產生深刻的影響。
只不過那天下修者、蕓蕓眾生,對此都渾然不知。
大道無形,不可明之。
這一場對決,亦如此。
在天道之下,一切修道者終究只能隨波逐流。
真正主宰天道的變化,也往往極有人能察覺。
自然地,也沒有人注意到,在登山不久,蘇奕的大道法,就被擊碎,消散不見。
定道者卻視若無睹,只說道:「還不夠。」
蘇奕抬手一揮。
天穹深,一大道法再次出現,和定道者的大道分廝殺起來。
而後,蘇奕的本尊這才說道:「並非我有意保留,而是你也未曾真正的殺心,既如此,我自然樂得視你為磨劍石,淬鍊本我之道。」
定道者抬眼,指了指山巔的封天臺,「在抵達封天臺時,徹底做個了斷。」
蘇奕一怔,笑道:「這麼大氣?」
定道者道:「若現在做了斷,我不見得能殺了你,你也不見得能贏,終究還是要殺上封天臺,才能做個真正的了斷。」
「只有在封天臺前,可斷古仙道,也可鎮迴、涅槃,無論是你,還是我,都註定將無路可退!」
蘇奕明白「無路可退」這四字的分量。
簡而言之,在那裡能否真正分出一個高低敗,哪怕迴轉世、涅槃重活的機會都沒有!
定道者道:「最重要的是,在封天臺前證道破境,才能真正抵達生命本源,在大道之盡實現終極一躍!」
「當然,要做到這一步,除了需要破境的契機,也需要引渡者來引路。」
蘇奕喝了一口酒,好奇道:「能否跟我說說,引渡者究竟是什麼來歷?」
這句話,明顯讓定道者到意外,似乎本沒想到,在這一場登山爭鋒中,蘇奕會冷不丁地談起這樣一件事。
以至於祂也不怔了一下,道:「都已到了此時,你竟然還不知道?」
蘇奕搖頭道:「我從沒有問過,若你不想說,也無妨,畢竟相比你我之間的爭鋒,此事也無關要。」
這一刻,饒是定道者這等存在,也忍不住想呵斥一句,你蘇奕也知道這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多次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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