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兩位邊緣學院的副院長第一次坐在一起,如此開誠佈公且深的談論邊緣學院對待聯盟外各種勢力的立場。
很簡短,卻很深刻。
科爾瑪驚訝的發現,原本一直以為古板教條的蒙特利亞教授,在維護邊緣巫師利益的態度上,竟意外有些激進與強,
這讓頗為欣喜。
卻又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誤解了教授剛剛那番話的意思。
畢竟此刻坐在酒館里的他們兩個,某種意義上也在進行著博弈——兩人必須通過合作才能維護邊緣學院的利益,但邊緣學院建立后,學院利益的劃分,就變了另一個麻煩了。
正如蒙特利亞教授所言,一方獲得的份額越大,另一方獲得的就越。
特殊構型的巨神兵就是邊緣學院此刻最大的『份額』。
獲得一巨神兵,不僅意味著擁有了面對更高階巫師的能力,還意味著有很大可能為第一任邊緣學院的院長。
就在躊躇之際。
蒙特利亞教授忽然話鋒一轉,提及了一個沒有預料到的話題:「——既然你已經見過評審團,知道自己會為一號原的駕馭者,下午為什麼還要招惹那個孩子?」
這個問題跳躍度有些大。
科爾瑪愣了一下,才從自己紛的思緒中回過神。
教授口中的『孩子』毋庸置疑,應該指的就是鄭清,只不過招惹他跟今晚的談話有什麼關係嗎?
皺了眉,難得出一屬於年輕巫的頑皮:「哪裏算是招惹?就是開個小頑笑,順便試試,看能不能讓他主退出這次測試……如果他退出,那麼剩餘的兩臺特殊構型,恰好我們倆可以一人一臺……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任何競爭了。」
這確實是最樸素的想法。
畢竟為邊緣學院的副院長,現在也要學著站在更高角度思考問題,學著『團結』,學著為邊緣爭取更多利益。
「……團結對現在的邊緣學院非常重要。我占卜了很多次,那是他退出這個項目概率最大的方式了……很可惜被你打斷了。」巫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著深藍的在杯子搖曳,忍不住輕輕吁了一口氣,顯然還有些憾。
蒙特利亞教授苦笑了一下。
「果然。」
他了眼角,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北區巫師最大的不足。底蘊太淺,缺乏足夠的盟友以及報來源……我猜,你大概不知道你為什麼能勝過我,通過評審團的審查,為一號原的駕馭者吧?」
年輕巫正為『不足』兩個字有些不滿,突然聽到最後那個問題,頓時愣了一下:「為什麼?難道不是為了平衡邊緣學院部的力量嗎?」
雖然與蒙特利亞教授同為邊緣學院的副院長,但與出古老世家、早已列席聯盟大巫師會議、並且在第一大學擔任教授已久的蒙特利亞相比,只擁有北區巫師支持的科爾瑪力量就顯得格外孱弱了。
原以為學校安排駕馭一號原,是為了制衡蒙特利亞教授。
此刻聽來,還有其他?
「今晚來你這裏之前,我去見過若愚副校長了。」蒙特利亞教授表沉凝,語氣淡淡:「——祂提到,去年聖誕節的時候,那個孩子帶你去見過他的老師。學校知道了這件事,於是就把那特殊構型給了你。」
科爾瑪徹底沉默了下來。
許久。
才用艱的聲音喃喃道:「——只是因為如此?」
「就是因為如此。」
蒙特利亞教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表說不出是羨慕、憾、還是惆悵,總之複雜的很:「先生或許不在意這種小事,但學校不能不在意。畢竟,某種意義上,你大概會是祂見過的最後幾個外人之一了。」
……
……
月上中天的時候。
黑寶石貓翻過蠱雕街三十三號院的圍牆,在月影的照顧下,沿著牆悄無聲息的溜進了櫻花酒館。
無關『掩人耳目』或『做賊心虛』之類的事。
單純是這塊石頭貓打算鍛煉一下自己夜間捕獵的本能,自作主張罷了。
櫻花酒館的門沒有關,只留下一道極狹的隙,恰好能容納黑寶石貓吸著氣過去。酒館里沒人,只有一團館養的燈火蟲趴在房梁下,有氣無力的鼓著肚皮,灑落一小團黯淡的暈。暈落在吧枱上,正罩在酒館主人的上。
當黑寶石貓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吧枱,才驚訝的發現科爾瑪似乎喝醉了,正枕著胳膊,眼神迷離的盯著手邊那支空酒瓶。
黑寶石貓甩了甩尾。
覺得有點麻煩。
它今天還沒跟本匯合,只是傍晚在貓果樹下打盹兒的時候,突然收到本的指令,讓它晚上來櫻花酒館跑一趟。卻也沒說什麼任務,只是含糊表示來了它知道了。
知道什麼?
科爾瑪這廝喝多了?
難道要它把拖到貓果樹下?
黑寶石貓心底閃過這些帶著惡趣味的念頭,出爪子,在巫眼前晃了晃:「喲,?知道我是誰嗎?」
巫的眼珠微微一轉,瞅了它一眼。
「一塊石頭。」準的說出了黑寶石貓的份。
這讓它頗無趣。
「既然知道我是塊石頭,也就是說你現在是清醒的,對吧?」它撥開那支酒瓶,大模大樣的蹲在巫鼻子尖前,探著頭問道:「——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什麼吧?」
巫沒有回答它的問題。
而是出神的盯著黑寶石貓額前那片楷樹的葉子,尤其葉子上還烙印了一條盤旋著的青小龍的虛影。
今晚之前,或許見過那條青小龍,見過黑寶石貓額前的葉子,卻從未認真思考它們存在的理由。但是稍早前與蒙特利亞教授的對話,彷彿撥開了迷霧,讓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雖然原本就對這個殘酷的世界有了足夠的認識。
一隻貓爪在眼前晃了晃。
示意不要走神。
「不知道,不關心,沒興趣。」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來找我,卻問我你想做什麼,哪有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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