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霖在床上猛地睜開了眼睛,映眼簾的,是漆黑的房間。
稀薄的月過落地窗灑下一點點亮,讓蘇霖依稀能夠看清房間的布局。
還是在酒店……
蘇霖想起了睡前的事。
但……
他掙紮著坐起來,靠在床頭,床的另一邊,沒有人。
蘇藝昕,不在。
他調整了一會兒呼吸,穩定住被紛的夢境擾的思緒。
三分鍾以後,他從枕頭下出了自己的手機。
亮屏的一瞬間,亮刺痛了他的眼睛。
蘇霖下意識到後麵,按下電燈的開關,燈沒亮。
他皺了皺眉,瞇起眼睛再次看向手機。
信號旁邊,wifi標誌消失了。
“酒店還停電?”
蘇霖有些吃驚。
雖說酒店住的次數不是特別多,但印象中確實是第一次到停電這種況。
不過他也沒在意,而是解鎖之後,翻出了一個聯係人,發了條信息過去。
“進展……怎樣了?”
對方回複得很快:
「一個月前不是剛匯報過?和當時沒有什麽變化。國這個時間,是深夜吧?你還沒睡?」
“伊甸計劃……做出調整。當前進度,暫時進行封存。
從現在開始,研究方向進行調整。
徹底拋開副作用的顧慮,以研究速度和藥效為唯二指標,各個研究路線全速運轉。
我要在最短的時間,看到他們的果。”
「誒?可是為什麽?不考慮副作用做出的藥,沒有任何意義啊!那和毒藥有什麽區別?你發生什麽事了?」
“我沒事,執行好就行了,等見麵的時候再跟你細說。另外,第7號試劑,集中全部力量優先完。
最遲一周之,我要看到的樣品。先完,再完,隻要藥效ok,別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7號試劑?弱化版腎上腺素?你到底怎麽了?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吧?蘇霖,你跟我說實話,不要騙我。」
“夠了,沐霜。不要說超出你權限的話。我的決定,不需要經過你的認同。立刻去執行,不許再多問。”
「……知道了,不會讓你失,等我消息。」
代完這件事,蘇霖放下手機,低著頭怔怔出神。
疼痛發作的頻率,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本以為至在前三四個月,應該還是和正常人差別不大的。
可沒想到這才過了沒幾天,就已經第三次發作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發作之後,要明顯比前兩次虛弱。
但僅僅是疼痛和虛弱,蘇霖熬一熬尚且能夠忍。
可讓他驚悚的地方在於,他覺自己的神從這一次開始,也到了影響。
剛剛做過的夢,就是證明。
蘇霖是那種能夠知自己夢境的人,有時候其實能夠知道自己正在做夢,隻是不一定能夠幹涉夢裏的自己。
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從不做這種怪陸離,牽扯到好多人的夢。
尤其是,幾乎牽扯了全部的蘇家人。
這種況,此前從未有過。
他做夢的類型,一向十分穩定。
除了偶爾會夢到校園時的一些憾場景之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邏輯很嚴的事件類型。
就像在看一場場由自己親自出演的懸疑電影,探索和爭論是每個夢中永恒不變的主題。
而剛剛的夢呢?
沒有任何以前悉的要素,也沒有任何事件發生。
們每個人都在向前跑著,從自己邊經過,又遠離。
而他自己,卻因為想要跟上,而栽倒在地。
蘇霖能夠理解,這是自己心的映。
或許在潛意識深,對於原來這幾個姐姐,他還沒辦法做到釋懷。
但更加恐怖的地方在於,他現在即便醒了,心緒也還是難以平靜。
剛剛和沐霜的對話,他其實知道有更加妥當的方式。
但他沒辦法做到,他的緒一定程度上失控了。
並且這種失控,他不知道該如何理。
現在隻要一閉上眼,腦海中過往的一切就雜無章地浮現出來。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隻給他帶來同一種:傷。
蘇霖咬著牙,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
他沒有照鏡子,但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表一定很恐怖。
“我……開始崩壞了?”
蘇霖自語了一句,強行讓自己集中神,短暫地思考了一下。
然後,他姑且算是明白了一點自己當下的境。
“呼……果然還是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了。
癌癥,掃地出門,一個屋簷下十幾年的沒有緣的親人,從小就沒生活在一起的真正的家人。
每一件,對於一個人來說,都是不小的事。
可它們同時發生了,同時降臨在我上。
我以為自己很厲害,可以獨自扛下一切。
可以不告訴任何人,然後理好所有事之後,帥氣地倒下。
我太天真了,人……是有極限的。
不行……不可以就這樣放棄,我要想辦法,要找人救我……
對,我需要一個人,一個絕對能幫我的人……”
僅僅是梳理了一下思緒,很快,就又迎來了緒的反攻。
一瞬間,平靜的心緒就被煩躁和消極取代。
好在,姑且是得出了結論。
蘇霖著氣,重新拿起了手機。
但是還沒等他打開搜索框搜索那個人的名字,一則消息就率先彈了出來。
蘇霖一愣,覺有時候緣分真的是很奇妙。
他要找的這個人,別說一天天了,一年年都是神出鬼沒的,行蹤不定。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等上幾天的準備,結果竟然正好到了在線。
甚至還先一步發來了消息。
蘇霖點開,發現是一組圖片。
冰天雪地,麗極。
蘇霖認出來,這是冰島的景致。
隨其後的,是一則消息:
漂亮吧?姐姐到冰島啦!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到北極熊漂過來。不過看不到也沒事,下一站姐姐我直接過去逮捕!
雖然看到的是文字,不過蘇霖幾乎能想象得到此刻得意洋洋的樣子。
於是不由得,也跟著會心一笑。
但也僅僅隻是笑了一瞬,那短暫的快樂緒就又被消弭掉了。
他沒有打字,而是按下語音,有些委屈地發送了一句:
“米雪,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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