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籠罩著霾。

    經此一遭，陳老夫人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看向陳老爺，唯唯諾諾，這些年貪不堪重用。又失的看向時時刻刻都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疼的陳大爺。

    陳老爺大氣也不敢出，甚至不敢問陳老夫人到底是什麽打算。

    “祖母，孫兒錯了。我也是一時慌，這才忘了應該護住您和父親的。”

    “孫兒拚了這條命，也不該讓殿下這般欺負你們。”

    這會兒倒是知道巧舌如簧了。

    這時，管家拿著賬本。

    “老夫人，夫人的陪嫁奴才已經清算完畢，隻是……”

    “說。”

    “隻是了百兩銀子，還有一些首飾。”

    陳老夫人淩厲的視線看向陳茹。

    陳茹，連忙跪下來承認：“祖母，是我拿的。”

    嗓音帶著哭腔：“首飾我戴膩後，就托哥哥幫忙拿出去典當了。賣的銀子我們平分的。”

    還要再說什麽，就被陳大爺捂了。

    陳大爺低聲責問：“不是說好了，保的嗎？你怎麽出爾反爾。”

    陳老夫人見狀，淚閃爍，連連搖頭：“陳家的子嗣一個比一個沒擔當，待我百年去後，隻怕無臉麵對列祖列宗。”

    很快，慕如憐的嫁妝一擔又一擔的往外運。吸引了不圍觀觀眾。

    百姓這幾天很忙，熹洄腦袋的事，他們新鮮勁還沒過去呢，怎麽慕家又開始搞事了？

    “這是怎麽了？”

    “我聽說今日寶堂，太子妃發了好一通的火，將其妹陳夫人帶走了。”

    “陳家這是要去賠罪嗎，怎麽帶上這麽多賠罪禮？”

    “誰知道呢，畢竟和東宮那邊沾了點親，怎麽都得討好討好太子妃。”

    正說著話，嫁妝全運到了車上。

    有大膽的拉住陳家的奴才問：“你們這是去慕家？”

    奴才低著頭，自然不敢說話。

    陳老夫人走了出來：“陳家有愧，是要去慕家送放妻書的。”

    這一句話，引的眾人麵麵相覷。

    “和離，怎麽真要和離了？”

    “陳老爺這麽大把年紀，都能做人爺爺了。這門婚事本來就不合理。你想想，陳老爺哪天要是死了，那慕家小姐還正值韶華呢。”

    隊伍很快出發，陳老夫人沒坐轎子，選擇了步行。後是一個個覺得丟臉，把頭埋起來的陳家人。

    這和遊街示眾有什麽區別？

    百姓瞠目結舌，竟然沒有散去，全部指指點點的跟在後。

    以至於人越來越多。

    甚至出現了這種局麵。

    路人：“你們去哪兒，這麽熱鬧。是前麵有戲班子嗎？”

    “別問了，快跟上，比唱戲還彩。”

    坐在房頂上和周璟說著話的慕梓寒，瞧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兩府的距離不遠不近，足有三條街。陳老夫人不敢耽擱，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走到。

    慕家的大門關的嚴嚴實實。

    陳老夫人深吸一口氣，絕又屈辱的跪下。

    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下，大聲道。

    “民婦有罪。”

    “自知慕政和我兒達易，不曾阻止，親眼瞧著慕家拱手將無辜兒送上。我兒娶了慕家三小姐，隻為房中事，知日子艱難，卻從不護妻，半年後再納姨娘，陳夫人的份不過有名無實。我冷眼旁觀，這是一罪。”

    “如憐自嫁陳家，民婦自視清高瞧不上庶出，難配我陳家門楣，日日立規矩，將當婢使喚，府上奴才看民婦臉，也從未將其當回事。民婦也是從媳婦過來的，明知為子的不易，為婆母，卻還是為難新婦。這是二罪。”

    “孫輩陳茹為陳家掌上明珠，對繼母不慈不孝。民婦看在眼裏，卻從不加以約束，任由言語辱，對如憐推搡打罵。用石子砸人，推其下水，搶銀子，首飾，這是民婦教養出來的孫，為三罪。”

    這些是慕如憐沒有和慕梓寒說的，生怕多說一句，讓慕梓寒為難。

    可這個時候，陳老夫人不得不一件一件親自公示於眾。

    最看重的就是名聲，這可比用刀子心窩，更加鮮淋漓。

    可沒有選擇。

    不然丟的不是臉麵，而是……命了。

    說一句，後的陳家人愈發難堪沒臉見人。抖著，不敢說話。

    周邊的人全部噤聲，們從沒想過，瞧著麵的人家，竟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有人忍不住罵：“老娘大兒被丈夫打了一頓，讓我知道了後，老娘火氣蹭蹭蹭往上冒，帶著四個人高馬壯的兒子，去了親家家裏，把他家都給砸了！你陳家是要遭報應的！別說太子妃發怒，便是放到尋常人家，又哪裏舍得自己的兒嫁去夫家被這般對待！呸！人麵心的東西！”

    “對啊，我寧願一輩子養著兒，也不願被如此糟踐！”

    聽著這些鄙夷訓斥，陳老夫人的臉如火燒。但還是撐著道。

    “如憐自有孕後，胎相不穩，民婦看在為陳家孕育子嗣的份上。好吃好喝養著，才讓有了片刻息的機會。”

    “孫子陳述，貪婪無德。自從大夫裏得知是男胎後，心狠手辣殘害脈相連的弟弟，給繼母下了墮胎藥，這便是如憐小產的原因。”

    人群嘩然。

    “民婦得知此事，選擇包庇，給所有知曉真相的人都封了，迫如憐認命。這是民婦的第四罪。”

    “民婦罪該萬死！”

    整條街都被堵上了，衙門的捕快瞧著況不對，提著刀走過來。

    百姓怕，紛紛退讓。

    捕快實在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正疑呢，就聽到陳老夫人大義滅親道。

    “你們來的正好，把陳述帶走吧。”

    知道，隻要一說，留下案底孫子就再也沒有做的可能。可還是咬著牙道。

    “他既然做了惡，自然得律法的罰，還衙門老爺狠狠的罰。”

    “陳家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慕家原諒。亦不敢耽誤慕家小姐。”

    說完，對著慕家大門磕了個頭，雙手舉起放妻書。高過頭頂。

    “還三小姐重梳蟬鬢，掃峨眉。和離後，伏願三小姐千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