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半支著，涼風刮進來，倒也算不得冷，可到底吹的燭火搖曳不停，忽明忽暗。

    屋兩人的呼吸聲錯。

    隨著他的，慕梓寒忍不住的溢出一聲。

    房門並未關。

    外頭傳來喜公公的自言自語的說話聲，伴著雨聲，聽的不太分明，斷斷續續的。

    慕梓寒手裏的玉筷子有些拿不穩的掉落，急急捂住，生怕忍不住的溢出什麽聲響。

    喜公公聽到裏麵有什麽掉在地上砸碎的聲音。他生怕出了什麽事。忙道。

    “怎麽了？可要老奴進來伺候？”

    周璟抵著慕梓寒：“問你呢？”

    現在的事要是被撞見的話，還要不要做人了！

    “不……不必了，隻是筷子掉地上了，沒什麽事，夜深，雨又大，公公撐著傘早些回去歇息才好。莫被淋了。這些時日，你日夜熬藥也幸苦了。”

    喜公公就覺很溫暖。

    他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嘀咕一聲。

    “也不知這雨要下到何時。下的人心慌，總覺得有事發生。”

    正這麽說著，喜公公的臉忽而一變。

    他想到了皇後娘娘生下殿下那夜，也是那麽大的雨，皇上沉著臉守在椒房殿外，隻讓信任的蒙太醫和老嬤嬤。

    殿娘娘痛苦的低，醫端出來一盆又一盆的水，讓喜公公都在發。

    總算，蒙太醫低著頭抱著剛出生的嬰出來，跪到地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母子平安，是小殿下。”

    當時邵又蹦又跳的過去：“是弟弟，父皇，是弟弟。”

    端漠皇龍心大悅，抱在懷裏不釋手。

    “賞！”

    當時椒房殿的奴才跪了一地，要知道這段時日，外頭不人道榮德侯府通敵叛國，娘娘整日愁眉苦臉，太後多次發難，文武百上書廢後，便是他們這些奴才，都得夾尾做人。

    如今有了小殿下，也許有轉機。

    這是喜公公當時的想法。

    他想著皇上是明君，想著老侯爺忠君國，定然是誣陷。

    小殿下很乖，不哭也不鬧，剛出生，小臉皺的，可五卻是很好看。

    可不過一個時辰。

    就有錦衛急急過來稟報。

    “皇上，白懿自知罪孽深重，焚火自盡。”

    椒房殿上下的奴才皆麵驚恐，齊齊跪在地上，嚇得呼吸都放輕了，都在抖。

    他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榮德老侯爺通敵叛國了鐵證。

    那時，天空鳴起滾滾驚雷，閃電的呈紫，似是能照亮了端漠皇的半邊側臉。

    冷漠的，晦暗如深的，暴戾的。

    大雨滂沱。

    可榮德侯府的火勢太大，大到老天爺都澆不滅。就這麽詭異的燒了一夜。

    全府上下無一幸免，被燒的骨頭都不剩。

    無人救火，滿城的百姓都在遙遙在。

    從始至終，沒人逃出來。

    先帝親自提筆寫的榮德侯府的門匾，重重摔下，被火焰吞滅，一同被吞噬的還有闔府長盛不衰的榮耀。

    而這時，跪在地上的喜公公聽到了小殿下震耳聾的哭聲，如何哄都哄不好。

    可又如何呢。

    便是大人都改變不了這一切。

    很快，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發紫，嗓音越來越弱，被外頭的雷聲蓋了過去。

    端漠皇黑著臉抱著小殿下了椒房殿。

    也不知裏麵說了什麽，很快，傳來爭執。

    “朕待你父親已經夠好了！可他呢！朕願意信他，便是證據呈在朕的書房，朕也等著白懿解釋。”

    “你們白家將朕耍的團團轉！”

    “好！好的很！”

    也不知裏麵還發生了什麽，隨即是瓷落地的聲響。

    然後是皇後娘娘淒淒的哭聲。

    “皇上？明君？左右您說什麽便是什麽。”

    隨後邵跑了進去。

    “不可能！外祖父是好！他是最好最好的！”

    “外頭那樣說，是別人要害他，見不得榮德侯府好。”

    帝王怒。

    “你們這群廢，公主都看不住嗎？誰讓進來的！”

    那一夜，縱使喜公公現在去想，都忍不住要戰栗。

    可喜公公印象最深的卻是廢後的靜愈發的大，皇後娘娘卻不聞外事。著素服，在頭七那日，無畏的對著榮德侯府那個方向燒著紙錢。

    麵容憔悴不堪。

    邵在一旁泣著。

    小殿下被喜公公抱著。

    從小伺候皇後娘娘的老嬤嬤上前，哭著道：

    “太後看重公主，可殿下出生至今，卻不曾來看一眼。”

    “您難老奴也知道，老奴看您這樣，心窩子都疼的滴，老侯爺最是忠心耿耿，咱們白家行得正坐的端，可髒水已經被潑上了，外頭罵聲一片，他們眼睛早就被蒙蔽，隻看到那些所謂的不知哪兒來造假的證據，卻忘了白家這些年為國為民犧牲了多。”

    “娘娘，老奴知道您心裏不住，可人都是朝前看的，您得為了公主和殿下著想，這些時日，太後有意打，任誰都在看咱們椒房殿的笑話，任誰都能踩您一頭，您……就向皇上低個頭吧。”

    皇後閉了閉眼，眼淚往下滾落。

    是最端莊不過的。

    可其妹白嫣，卻最是活潑好。

    當初父親多次同母親笑著道：“大的過於嫻靜，小的又太鬧騰了。咱們白家的兩個兒是頂頂好的，這不，先皇一眼相中咱們阿鳶，隻是不知是福是禍，我啊，隻是個尋常父親，隻想讓平平安安的，嫁給滿心滿眼喜歡的，又喜歡的。隻是聖命難違。”

    “至於小兒阿嫣，這幾日黏黏糊糊的說隻看上了重淵，蠻橫的非要召他為婿，那番行徑和強盜無異，也不知是像了誰！可重淵竟也願意縱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年輕人的事，且讓他們自己折騰。”

    皇後想到這裏，愈發哭得不能自抑，燒了最後一疊紙錢，被老嬤嬤半抱著泣。

    無助極了。

    縱使再嫻靜穩重，可出了這種事依舊沒有從噩耗中回神。

    “嬤嬤，阿爹前不久還給我捎口信，讓我顧好自己的子，他說了，自己堂堂正正，沒做過的事，絕不會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