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久久未語。
最後是顧太傅打破的平靜:“我聽說文禮準備出門?”
顧允之道:“是。應當是家中祖母催著他相看,他怕了,想出去躲躲清閑。”
顧太傅想到侄子,不免好笑。
“他這幾日一得閑就去抱你兒子,稀罕得不行,你祖母就說,自己親生一個,何苦去抱你兄長的。好了,眼下都不敢去你院子了。”
“親是人生大事急不得,可他父親急,連著寫了五份家書都在問。”
“你當兄長也催促催促。”
顧允之無奈應是。
顧太傅:“可知他去何?”
顧允之:“不瞞您老,是文禮同窗親,他過去觀禮。”
“那還得出城?”
“是,對方並非京城人士。”
顧允之把顧太傅送回顧家,就準備出門。
是的,他得去見刑部尚書,畢竟喜公公除了給顧太傅的藥後,還有一顆為淮褚準備的解藥。
他得暗中送過去。
皇宮。
慕梓寒和周璟一早去了椒房殿,陪皇後一道用膳。
“我這裏哪裏需要你們大早上跑過來?”
周璟溫聲道:“上回陪母後用飯還是多月前,如今回東宮住下,自要過來的。”
慕梓寒:……
不,你出門前不是這麽說的。
你分明說的是。
——有人要不安分了,帶你去看戲。
慕梓寒一直在想,是什麽不安分,所以吃得心不在焉。
皇後給夾了塊水晶蝦餃:“怎麽了,可是不合口味?”
慕梓寒小聲道:“合的。”
小姑娘氣很好,簡直白裏紅。像是了的水桃。
皇後看著就歡喜。
還特別好養活。
夾蝦餃,慕梓寒乖乖的吃了
夾油餅,慕梓寒乖乖的吃了。
小姑娘和宮裏那些為了保持材的那些子不同。裏塞得鼓鼓的,吃得很認真。以至於胃口不好的皇後都多用了半碗粥。
皇後沒忘記自己兒子,給周璟夾蝦餃。
周:“吃不下。”
皇後焦急:“你總是不吃哪裏行啊?”
周傷:“兒臣子不舒服,又擔心父皇,昨兒一夜沒睡。”
皇後:……
擔心什麽啊?
死了不好嗎!
皇後嗔怪,可角的笑意卻多了。
怎麽能不高興呢。
端漠皇都中毒了。
見不得浪費的慕梓寒沉默地夾走周璟碗裏的蝦餃:“我來。”
皇後給周璟夾油餅。
周:“太油膩。”
“胃裏難。”
慕梓寒:“我吃。”
皇後不敢夾了,擔心慕梓寒撐得慌。
就在這時,嬤嬤從外頭進來:“娘娘,太後宮裏來人了。”
終於可以看戲了,慕梓寒坐直子。
皇後斂眉,放下筷子。
“讓進來。”
不過多時,就有上了年紀不怒自威的老嬤嬤。
老嬤嬤頭上的是金簪,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有些意外,周璟和慕梓寒也在。
可那又如何?
太後從沒把殿下放在眼裏,邊伺候的奴才自然和主子一個德行。
老嬤嬤是伺候太後的老人了,平時端漠皇也要給三分麵子,故,這會兒端著架子。
上前福了福子:“給娘娘,殿下,太子妃請安。”
皇後取過帕子了角:“不必多禮。”
“嬤嬤今日過來,可是太後有什麽吩咐?”
老嬤嬤微笑:“吩咐談不上,娘娘是後宮之主,太後如何敢吩咐娘娘。”
這就很有火藥味了。
‘啪嗒’一聲,周璟手裏的筷子落地。
瘋批氣:“哎呀,沒拿穩。”
慕梓寒:……
所有人都看過來。
瘋批卻看向慕梓寒。
慕梓寒:……
不是看戲嗎?為什麽要拉上一起唱戲。
有些麻木:“殿下怎麽就這麽不小心?”
“我知道了,一定是嬤嬤說的殿下沒聽清楚。”
周璟繼續看著。
慕梓寒咽咽口水:“巧了,我也不曾聽清楚。不然怎麽會覺得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敢仗著是皇祖母宮裏的,就在母後麵前不敬。”
慕梓寒看向嬤嬤:“勞煩嬤嬤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老嬤嬤不可置信。
一個衝喜進門的,也敢如此放肆!
拉下臉來。
“太子妃別嚇唬老奴,老奴可不是被嚇大的。今日過來是傳太後話的。”
看向皇後:“皇上中毒,娘娘您作為發妻為何不在榻前伺候?熹貴妃昨兒守在皇上邊眼兒都不敢閉,更別說進一粒米了,您竟然還有心思用粥?實在讓人心寒了些。”
何止是用粥?
皇後這些年從沒這般暢快過。
昨兒夜裏更是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夢到了妹妹白嫣。
白嫣還是時的裝扮,挽著的手臂:“阿姐。”
“你看我這子好看嗎?”
說:“好看,我的妹妹自是好看的。”
白嫣笑了。
“他也那麽說呢。”
笑起來很好看,和當初跳樓時對白鳶的笑一模一樣。
那時的白嫣才將將分娩,下還在滴,卻站在高樓前。
白鳶追過來時嚇得,想說:嫣兒,你下來,有什麽咱們好好說。
也想說:嫣兒,阿爹阿娘已經走了,你若是再離我而去,我該如何。
可話到邊,說不出口。
清楚白嫣這些時日忍辱負重,早就撐不下去了。
留不住。
也不忍心留。
有的時候唯有死了才是解。
白嫣絕喃喃:“我從生下來就被捧在掌心,我驕縱自滿不知人間疾苦,祖母曾說嫣兒生下來就是福的命。可怎麽我就這樣了?”
“我不甘,可那又怎麽樣呢,沒人能護住我了。”
“爹娘在下麵等我。”
哆哆嗦嗦地掛著眼淚:“阿姐,對不住,我撐不下去了。阿姐,我好疼啊,我渾都疼。”
子往後。
白鳶懷裏的孩子忽而大哭起來。哭地讓人揪心。
白嫣愣愣:“他小璟是嗎?”
“嫣兒要抱抱他嗎?”
白嫣搖頭。
為了生下孩子,神早就崩潰了。
不想再看他,也怕自己看了舍不得。
“阿姐,嫣兒又得給你添麻煩了,孩子拜托你了。”
白嫣忽而一笑,蒼白沒有的臉卻在的笑容下化為明豔。
“我得幹幹淨淨地去見重淵了。”
往後,毫不猶豫地踩空。
任由子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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