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明明幾日前，父親尋上他們夫妻說，老宅那邊出了事。

    老宅可是家族的，他們年年請人修葺，年年都要回去祭祖。

    父親說：“我手上忙，不出空，你們母親又是婦道人家，重淵，還得讓你跑一趟。自家祖宅的事，可不能麻煩那些老家的親戚，白家的祖宗是要不高興的。”

    榮德侯多了解兒啊，果然，白嫣就道：“兒也想去。”

    “你去什麽？你還懷有子。”

    他要是不阻攔，白嫣鐵定老老實實在家養胎，等丈夫回來。

    可他一阻攔，白嫣就要去了。

    這個兒，玩的是一反骨。

    “懷子又如何了，出個門還能碎了不，我趁著還沒顯懷就得多出去走走，日後大了肚子要想彈都難，老宅的事好了，要是方便兒還想去江南逛逛，都說那裏風景養人，喝了江南水後，日後生出來的兒都會格外水靈，你婿能照顧我呢，有他在，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行行行，你走！看到你就煩，我看你阿姐才是為父的心棉襖，你就是個不省心的，走走走，早點走。重淵，看好，別事事隻會縱著。”

    重淵無奈：“爹，我不縱縱誰？”

    白嫣當時笑得可歡，子朝他上靠。

    可再也笑不出來了。

    端漠皇追了過來。

    當時還擋著端漠皇的視線不讓他看重淵。那時候的格外天真，隻想到不能讓重淵暴。

    可端漠皇還是看到重淵的臉了。

    “七弟？”

    重淵警惕地護著懷裏的子：“我喚作重淵，隻會是重淵，皇上認錯人了。”

    白嫣字字泣：“阿姐，他渾上下都是窟窿，被萬箭穿心，死前還在護著我。”

    他無意於皇位，那個時候還在強調。可哪裏知道，端漠皇不是為了追捕他前來，是為了他懷裏的子。

    榮德侯本以為兒婿走得遠遠的，就會無事，可他再得消息時，才知重淵死了，兒被擄進皇城。

    是白鳶費盡心思逃端漠皇眼線才遞出來的消息。

    子骨一向好的榮德侯，看了信後，愣是吐了一口。

    若是換別的勳貴府邸，被皇帝盯上了兒，甭管有沒有嫁人，疼兒的不敢反抗皇權，會愁眉苦臉認下啞虧。有的人家卻會洋洋得意賣求榮。

    可他不會。

    榮德侯怒氣衝衝進了皇宮。強請皇帝收回命。可卻被帝王幽回府。接著，莫須有的通敵叛國罪名蓋了上來。

    得知此事，愣是頂著力，回了趟府。

    阿娘拉著的手泣不聲，阿爹的背脊依舊得筆直，可不知為何，數日不見，竟老了數十歲。

    他說。

    ——孩子，為父行得端做得正，做的事認，沒做的絕不認。皇上這是等為父去低頭表態呢。

    ——可為父不願，白家隻怕要遭難了，你速速回宮，莫回來，若是那人知道你離皇城回家，隻怕對你不好。你妹妹……你妹妹你先照看著，阿爹保證，隻有一口氣，也要救，隻是阿爹怕啊，手心手背都是，你們都是阿爹的心肝，阿爹若是魚死網破，將他的罪行公布於眾，讓世人討伐百勸，隻怕會對你不利。

    哭著說別管。

    說妹妹懷有孕，暫時皇帝還不知，日子一天天過去總會大起來，瞞不住，先把妹妹救出去，比什麽都重要。

    哪裏知道，這會是白家的催命符啊。

    大火還在燒，眼前的這座宮殿，不日後就會為廢墟。

    皇後忽而笑出了聲，聽得人骨悚然。

    可沒有人早去顧及。

    因為端漠皇氣往上湧，眼前一黑，徹底沒了意識，砸到了太後的腦袋上。猙獰泛紫的腦袋被撞，在地上滾啊滾，滾到了周承腳前。

    “皇上！”

    “父皇！”

    一陣兵荒馬。

    太後死固然是大事，可皇帝暈厥也不小。

    所有人火急火燎：“蒙時！快過來醫治！”

    蒙時：……

    要不要治啊？

    周璟沒代啊。

    算了，治一下吧，瘋批那種人一般要人死會親自手。

    端漠皇如果直接氣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蒙時上前，了一下脈。

    “這裏不是救人的地兒，快尋個地兒安置皇上。”

    皇後置之一笑，看著這燃燒不盡的火，覺也要瘋了。

    好累啊。

    侯府上下三百多條人命無一幸免，全死於那場大火。

    那是整個侯府，而眼前，隻是慈寧宮的一座寢殿。

    不敢去想當年那火有多大，侯府上下的人有多無助。

    火焰囂張肆意，吞噬著。咆哮著。

    一步一步往外走，遠離喧囂和讓恨之骨的畜生，同這裏急切的人達了強烈的對比，一張一合。

    “報應，都是報應。”

    耳邊忽然聽到有人在俏地笑。

    “阿姐，你那門親事是祖父生前定下的，我左瞧右瞧那公子還行，可他家裏人卻不好相與，你定然不喜，阿爹都在考慮著幫你退親了，阿爹說我家鳶兒不愁嫁，他瞅著那王公子就不錯的，就是那看到阿姐就要臉紅的那王公子。那憨貨在你後追了六年，到現在也不敢表明心意，阿姐，你喜不喜歡他？”

    那時的先帝還沒把賜婚給還是皇子的端漠皇。

    當年，愣是被打趣的紅了臉，氣惱的一句話不說。

    可現在的笑了。

    王公子啊，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聽說在長輩的安排下娶了妻，夫妻間相敬如賓，姻緣滿，兒群。

    的思早在嫁了人後，了這冷冰冰的皇城，在難熬的日子裏頭一點點被消磨。

    可白鳶卻記得。

    當時王邈一青衫，手執扇骨，紅著臉來到麵前。那時櫻花滿天，帶著的花瓣簌簌往下落。

    溫婉，蹙著眸：“王公子，你尋我有事嗎？”

    “我……我……”

    “你該知曉，我早定了親的。”

    “可白鳶，他不是良人。”

    白鳶好笑：“他不是，那你是嗎？”

    他這次不結了：“我是！我笨不會說話，不會討子歡心，可我隻想對你好。”

    再回首，已是是人非。

    皇後在黑漆漆的道走過，輕輕了，角染了淺淺的笑意，不知是在回應誰，說：“喜歡。”

    是喜歡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