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到地方時，已經快午時。

婧兒途中打了會兒盹，迷迷糊糊下馬車，見顧景塵在等。

們所的地方是荒郊野外，放眼去，附近連村莊都沒見著，且周遭雜草叢生。山腳一條小路，幾乎都要被雜草覆蓋得看不見。

除了顧景塵和護衛們外，婧兒發現，顧景塵旁邊還多出了個人站在那里。

那人個子略矮，年紀約莫五十歲左右，見下馬車了，對恭敬地行了一禮。

婧兒不解地走道顧景塵旁。

那廂，那略矮的男人就說話了。

“老奴已經讓人都收拾好了，準備的祭品跟往年一樣，就等大人過來。”

聽到‘祭品’，婧兒轉頭去看顧景塵，心里約有個猜測。

那人又繼續道：“前年的時候大人沒得閑過來，老奴帶著人來將周遭修繕了遍，還種了些遮的樹。”

顧景塵頷首，邊抬腳沿小路走。

那自稱奴仆的人，拿著把鐮刀走在前面，將小路旁展出來的雜草割掉。他作極快，沒多久，就已經清出了條算是寬敞的路來。

這會兒日頭有點烈，婧兒提著擺跟在顧景塵后頭。這種時候，安安靜靜的，也不敢喊累，額頭浸了些細汗時，只用袖子抹掉。

約莫走了兩刻鐘，總算來到一開闊的地方。這里確實綠樹蔭，且還用石頭堆砌了一層層寬敞的臺階。臺階上等著兩個小廝，手里都提著東西。

他們后，是一座墳墓，上頭的青石已經老舊，顯然已經很多年了。

顧景塵停下來，婧兒也跟著停下。

他轉頭，溫聲道：“你在樹蔭下等我便是。”

婧兒點頭，看他緩緩走到那座墳墓面前，從小廝手里接過香柱，躬拜了拜，然后跪下去。

婧兒默默看著，抿了抿。

娘曾跟說過，顧景塵父親去世后母親就改嫁了，想來這便是他父親的墳墓了。

見他端正的背影站在烈日下，然后躬，再然后跪下，如此反復了多次，最后一次跪的時間略長。

過了會兒，他起，走過來。

婧兒見他額頭上也出了些汗，問他：“大人嗎？”

顧景塵搖頭，往樹下的涼站過來，離約莫有半壁距離。他淡淡道：“今日，是我父親的忌日。”

婧兒嗯了聲，見他語氣平靜不染悲傷，想來早已習慣。

他不再多說什麼，而是問：“累不累？”

婧兒搖頭：“不累的。”

聞言，顧景塵勾淺笑了下，說道：“等會下山，我帶你去顧家祖宅看一看。”

“好。”

婧兒見他半邊肩膀被日頭曬著，往里邊挪了下。但這樹太小，涼的地方也就這麼點，即便挪也沒挪出多寬敞的地兒來。

顧景塵看見了，也不客氣，抬腳就往這般挪過來，比之前靠得更近了些。

近得，婧兒都能聞到他上的松木香氣。

兩人視線看著不遠，小廝們正在燒香燭紙錢。

等一切結束，一行人便開始下山。

…

顧家祖宅不大，據守門的老大爺說，顧家原本有兩房，大房的老爺子有缺陷不能仕，便一直在淮州從商，鮮回來。

二房一家，如今只剩顧景塵，由于在上京繁忙，也鮮回來。

婧兒坐在椅子上，捧著盞涼茶，問：“那大人其他家人呢？”

“都走啦，”老大爺說：“老爺在二爺兩歲的時候去世，夫人守孝三年后也改嫁了。后來二爺跟太老夫人過，不過在二爺十一歲的時候，太老夫人也去了。”

二爺，是顧家仆人對顧景塵的稱呼，他在顧家晚輩排行第二。

“就沒其他人了嗎？”婧兒又問。

“有是有，那時候還有兩個姨娘，不過二爺要出遠門，就分了些錢財給姨娘，讓們歸家去。”

“從那之后，顧家就散得干凈了。”

婧兒聽得有些難，顧景塵兩歲喪父，母親在他五歲時改嫁離去，好不容易跟著祖母長大到十一歲，祖母也沒了。

十一歲的年，孤零零地出遠門，也不知是去哪里。

抬頭看著顧家老舊的屋檐，這會兒已是午后申時，顧景塵在顧家祠堂里頭，讓在外頭等著。

婧兒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出來，就問小廝：“大人小時候住哪個院子？”

…

顧家宅子比較清凈，一路走來，許多院子都已經上了鎖。府上奴仆也不多，據領路的小廝說，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年邁或無家可歸之人。

當年顧景塵離開青州時，將府上奴仆的契都給了他們，如今留下來的，都是自愿的，已經把這當了家。

平日里要干的事也不多，就清掃清掃宅院，偶爾巡視巡視有無雨破損的地方。

清凈得，近乎荒涼。

難怪顧景塵回青州，并不打算住老宅，因為這里大多地方已經陳舊，也沒什麼服侍的仆人。

婧兒繼續沿著青石小路走，穿過游廊，到了一宅院，這宅院居然比其他地方更蕭條。

不解地問：“這里真的是你們二爺小時候住的地方？”

那小廝點頭：“二爺小時候跟夫人住，夫人就是住在這院子。后來夫人離開顧家后，這院子就一直這麼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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