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條斯理地喝茶，角始終含著點淺淺的笑。

“大人，”過了會兒，婧兒問：“我們估計會在青州待多久？”

“想回京了？”顧景塵問。

婧兒抿了抿。

老實講，原先是盼著回京的，可現在又有點茫然起來，回京雖然能見到昔日同窗好友，可說不準也要面臨嫁給其他人的境況。

畢竟年紀已十六，像這樣年紀的姑娘，早就該定人家了。比如褚琬，從十四歲就被家里催著相看。

況且，顧景塵沒娶的打算，也不好在相府久留。

唉！

暗暗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也就隨意問問，大人何時回京，我就何時回京。”

…

婧兒雖，吃得卻不多，很快就放下筷子，見顧景塵仍然不不慢地嚼飯。索起出門，準備去趟恭房。

但才下樓，聽得有人在談論秦家，腳步緩緩慢下來。

“聽說了嗎？秦家三公子秦昭玉打死人了，死的還是知府最寵的姨娘的親弟弟。秦家原本花了大力氣想息事寧人，但那姨娘不依不饒，這事被捅出來。”

“我的天，打死人的事，如何還能瞞得住？”

“聽說秦家原先是花銀子找了個替死鬼，不過后來沒。”

“秦公子看著文質彬彬的，怎麼就打死人了？”

“這些個公子哥可不能看表面，那秦公子看似斯文秀氣，但常在煙花柳巷里吃花酒。聽說這次是跟那姨娘的弟弟爭花魁，結果酒上來，失手鬧出了人命。”

“那秦公子如今還在牢里呢，事鬧這麼大，殺人償命估計在所難免了。”

“這可不一定。”

“怎麼說？”

那人聲音低了些：“你們別忘了，秦夫人可還有一個兒子在京城當大吶。”

此話一出，眾人諱莫如深。

婧兒聽完，抬腳拐過樓梯口，去了后院。

從恭房出來，直接上了樓，這會兒顧景塵已經吃完飯，正慢條斯理手。

見回來，他問：“累不累？”

婧兒搖頭。

“想不想出去逛逛？”顧景塵提議：“從這里到客棧不算遠，正好當走路消食。”

今日是他父親的忌日，適才又聽到了秦家那些事，婧兒心口悶悶的，想著走走散散心也好。

點頭道了聲好，兩人便下樓出門。

這會兒已是黃昏，街上人群稀疏，有些鋪子已經關門，想必是回家中吃飯了去。

不過偶爾還會遇到三兩個小攤，賣些稀奇玩意或是零吃食，吆喝聲時不時傳來。

兩人安安靜靜地走著，婧兒跟在顧景塵后，其實也沒什麼心逛街，大多數時候還是看顧景塵的背影。

盡管他小時候長得矮，但不得不承認顧景塵這人就是什麼都比別人有天賦，就連長個子也是，也不知他是何時拔高的，到如今，已經算是材高大的類型。

再加上他本氣質卓絕，臉也好看，這般迆迆然走在街上，惹得小姑娘小媳婦們頻頻回首張。

是以，跟在他后的婧兒收到的目就不是那麼友好了。

還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討論：“那姑娘是何人？看著不像是妹妹呢。”

“莫不是兩人在私會，呀，越看越像，你看他們中間還故意隔著那麼些距離，以為別人瞧不出麼？”

“……”

婧兒之前是真怕惹什麼閑話，所以才刻意跟顧景塵保持了些距離的。

“就是就是，但我覺得長得也不怎麼樣嘛，還沒我好看。”

“而且板也小，跟那公子完全不配呢。”

“確實，細胳膊細，就連口都小。”

“……”

青州民風開放，這些個婦人們說話也毫不含蓄的。

婧兒有點惱，低頭瞧了眼自己口，怎麼就小了？從十三歲就被甄嬤嬤開始用香養著，后來去了甫州熏香也一直沒斷。

還覺得累人呢。

這些個婦人們，真是……

同時，還有點臊，也不知這些話有沒有被顧景塵聽了去，怪讓人尷尬的。

但走了一會兒，見他仍是慢慢悠悠的，像是在想別的事，婧兒就放心下來。

約莫過了半刻鐘，他在一個小攤前停下來。

這小攤半搭著個棚子，旁邊樹下擺著個大火爐，爐上架了口鍋，里頭的熱油還冒著煙。

幾個半大的小孩背著書箱，許是下學歸家，順道在這買零吃。

一個頭包著藍布的老婆婆，拿了捆東西往鍋里一丟，頓時，熱油炸得嘩嘩響。

還聞到一陣饞人的香味。

顧景塵道：“這就是青州的炸馓子。”

婧兒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鍋里的東西，炸至金黃后被撈出來，老婆婆用干荷葉包好，然后遞給那幾個小孩。

其中一個小孩接過來，咔嚓咬了一大口，脆得很，吃得滿足。

看起來，還好吃的。

“這家馓子鋪已經許多年了，”顧景塵還在繼續說話：“我小時候就來吃過。”

婧兒抬眼：“也是這個老婆婆給你炸的？”

顧景塵點頭，隨后問：“要不要嘗嘗？”

婧兒意，嗯了聲，就見他勁直走過去，站在適才幾個小孩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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