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不想理他，強忍著臉頰不紅，故作淡定往前走。

而顧景塵又追上來，還湊近了低聲追問：“到底為何？”

他視線看著前方，語氣平淡，像是問明日是何天氣這般自然。

但婧兒知道，這人許是憋著壞，又在笑話呢。

婧兒不答，那廂顧景塵就低笑起來，笑聲清潤細碎，傳婧兒耳里，惹得臉頰不自覺地就紅了。

氣道：“我喜歡長的人有什麼好笑的？就像男子喜歡纖細的子般，這是人之常好嘛。”

“再說了，你不是要討我歡心麼？你這樣的，哪是討歡心，分明是……”

“是什麼？”

婧兒忍了忍，最后總結道：“反正我很不滿意。”

顧景塵一愣，隨即像是忍不住似的，笑得更大聲了些。

“……”

婧兒失語，這個男人，以前也沒看出來這麼笑啊。而且大街上笑得這麼好看，一點也不矜持！

但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甜甜的東西縷縷的生出來，很快就蓋過了那點兒氣憤。

兩人進了干貨鋪子，按著在甫州買特產時列的送禮單子，婧兒照舊給各人都買了幾分。

顧叔的，褚琬的，還有宋盈和阿圓以及甄嬤嬤們，各樣的特產都要了些。因東西比較多，鋪子里缺貨，掌柜的讓等一會兒，他跑去后頭倉庫取。

婧兒點頭，站在旁邊無所事事等著。

顧景塵也站在旁，目幽幽地，看向。

婧兒實在抗不住了，抬眼過去：“大人為何這麼看我？”

“我的呢？”他問。

“什麼？”

“眾人都有，為何沒有我的手信？”

“……”婧兒詫異，有點一言難盡地開口道：“大人還要這個嗎？”

又不是三歲小孩兒爭搶禮，怎的還特地問一。

“為何不要？”顧景塵理所當然地道：“你不是也很喜歡收禮？”

想起之前隨他去青州知府府上赴宴，回來后自己收到許多禮的事，婧兒點點頭，覺得這話聽起來也有點道理。

遂，在單子上又添了個名字——顧景塵。

這還是第一次當顧景塵的面寫這個名字，以往都從未喊過，如此直白地寫出來，居然還微妙的覺。

像是跟他很親昵似的，親昵到可以喊他的名字。

顧景塵不聲，只角含著點清清淺淺的笑，顯然心不錯。

很快，掌柜將東西取出來，付過銀錢后，顧景塵幫著拿，東西較多，他兩只手都提得滿滿當當。

他姿筆直，走路也猶如閑庭信步，許是手上提著東西，平日里氣勢凜然的丞相大人上，難得地有了人間煙火味。

但就是，樣子看著怪異了些。

婧兒沒見過這樣的顧景塵，看了眼，再看了眼，忍不住噗呲笑出聲。

顧景塵斜眼：“婧兒笑什麼？”

“覺得大人好笑。”婧兒膽子，也不怕他生氣，徑直說道：“大人可知此時的模樣像什麼？”

“像什麼？”

“就像…”婧兒在前頭倒著走，歪著腦袋打量，抿含笑，說道：“提著禮趕著上門拜年的哪家婿。”

顧景塵似笑非笑盯著。

婧兒說完，也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個比喻有些不合時宜，但此前確實想起了小時候見過的，隔壁柳姐姐領著丈夫回娘家拜年的景。

彼時那柳家新婿就是這般模樣，提著禮，一臉正經嚴肅，姿筆直，還著點張呢。

婧兒故作若無其事轉，努力忽視后那道強烈的目，咬著角紅著臉往前走。

經過一家餛飩鋪子，婧兒緩緩停下來，想起兩年前在京城時，兩人第一次逛街的時候，彼時請顧景塵吃晚飯，就是吃的餛飩。

想了想，轉問：“大人想吃餛飩嗎？”

顧景塵瞥了眼鋪子，緩緩頷首。

于是兩人走過去。

因著這會兒尚早，離吃晚飯還有些時辰，鋪子里幾乎沒有客人。開餛飩鋪子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兩人坐在爐子旁邊，頭顱靠在一起，似乎正在說私房話。

見有客人來，兩人倏地退開，那年輕婦人臉上還留著些紅霞。

婧兒這才意識過來，適才這對夫妻正在親熱呢。

悄悄看了眼顧景塵，他面毫無波瀾，瞧不出什麼端倪，心想，他應該沒發覺。

那年輕婦人頗是俏，許是兩人才婚，看丈夫的眼神都有些臊。聲音輕溫和，問兩人道：“客想吃什麼？”

婧兒說要兩碗餛飩，想了想，囑咐顧景塵的那碗分量多一些，婦人立即去準備了。

顧景塵將干貨禮品放在旁邊的空桌上，而后在矮凳上坐下來。他漫不經心地偏著頭，目淡淡地打量鋪子環境，若有所思的模樣。

婧兒問：“大人在想什麼？”

“在想…”他轉過頭來：“以后我致仕了，或許也可開個餛飩鋪子營生，茶淡飯，歲月寧靜，屆時，你也幫我燒火。”

“……”

婧兒眼可見地耳子紅起來。

他他他他好不正經！

都還沒討得歡心呢，就想這麼多。而且，為何要提燒火的事？莫不是適才那對夫妻親熱也被他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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